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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礼治下的乱世人物风流,对于英雄二字最初的认识-东周英雄传

2023-12-07  本文已影响0人  我是一朵小红花

这书名起的好,简单,直白,一下子就扯出了想说、要说、将说的东西。

东周,中国历史上这一个我们颇为陌生的朝期,既不称国亦不成代,却从封建礼治的社会缩影中呈现出一种特有的苍凉,不同于秦汉的粗犷,唐宋的雅致,元明的婀娜,群雄争霸,诸子百家,这些由文化、地域、思想所营造出特有的人文融汇,在郑问先生的笔下,谱写最为瑰丽璀璨的乱世乐章。

郑问的笔,郑问的人,郑问笔下的人,都透着一抹不愿看透人心的悲怅浪漫,善恶的辩证依然无法企及英雄的寂寥,而中式水墨技法的写意赋予了人物内在的风骨,泼墨,留白,交织辉映,西式绘制文化的写实则妆点了故事躯壳的血肉,色彩,线条,珠联璧合,以及念白文字编排上的独到,形成了虚与实、形与意融会贯通的独特魅力,让看客们光是粗观便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峥嵘气韵,如论及郑问与《东周英雄传》的关系,就如同李安于《卧虎藏龙》,肖邦于《前奏曲》,金庸于《天龙八部》,他们同一样,不一定是最好的人,但一定是最对的人。

私心喜好认为,作品称得上艺术二字的漫画家,似乎都擅长驾驭中式毛笔笔触的闪转腾挪,郑问先生算一位,井上雄彦算一位,高桥努则算半位,也许是作画工具的与众不同,也许是画风飘逸的不趋主流,众人眼中的郑问与《东周英雄传》看来颇是孤独,而再三细研之后,你就会发现,这种玄之又玄的风格其实是一种境界,是「独孤」而不是「孤独」,两者之间只是字里前后之分,却有着差天别地的禅韵。

就像是我们在称赞这段历史之中有关于“连横”对“合纵”的伟大一般,郑问先生用画笔勾勒出这幕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的珍珑棋局,着实让吾等甘愿成子被执于股掌之间,《东周英雄传》,就是一种艺术。

而《东周英雄传》最可贵之处在于描绘了中国历史上对于英雄最模糊且最真实的初始模样,那是一个对于善恶最为鲜明的时代,也是一个伴随着斗争杀戮与阶级清扫的社会,人们在无法自救的情况下只能寄望于所谓的「天降正义」,来证明每一次的幸免于难都不是无端端的侥幸,于是,英雄出现了。

与其说论成败说谁是英雄,不如说借善恶问英雄是谁,真正的人物向来源自生活,书中的各位且无论是身居高堂亦或是蛰伏市井,在今朝看客眼中却皆是小人物,写民间,画野史,郑问先生将这个惝恍迷离的大世,书写的这般风骨鲜明,中国式的英雄元素,就像一坛久埋黄土的女儿红,多年尘封后的重见天日让窖香更为醇厚馥郁,以致于我们会在某个瞬间俨然忘记漫威在内地市场的横行霸道,这所有的一切,皆仅仅只是一根狼毫所给予我们的感动。

食客幕僚也好,贩夫走卒也罢,甚至于鸡鸣狗盗都成了人们在乱世希冀英雄出现的光点,这个名为「东周」的历史时间节点,似乎注定是一个纷乱剧变的时期,诸侯争相称霸,政权栉比割据,不同于上位圈层逐鹿天下的野望,作为平民唯一余下的盼头也只就是保住性命,甚至于食能饱腹都成奇想,一边是觊觎权力的野心家们所填充出「不被需要的正义」,另一边是食不果腹的劳动者们所期盼能「救民水火的英雄」,正是思想上的矛盾杂糅才能迸发出最为璀璨的文化冲击,让英雄的形象也从一开始的模糊不清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对于历史,永远没有言语上的盖棺定论,但却一直存在争论上的众说纷纭。

或许许多人会认为《东周英雄传》是郑问用以最中国式的笔触去拉扯出一个时代上至庙堂下至市井的英雄传记,但恰恰相反的是,我却在其中读出了一种挑战三纲五常的张扬,一股不屑世俗定论的桀骜,无论是浓墨的挥洒肆意,还是淡彩的曲折不羁,这部作品都静静地凝视着一整个古老国度的历史织就,审度着每个小人物努力去活着的故事,英雄或狗熊,锦衣或草根,即便是蝼蚁走过人间这一遭,怕是都得要遇上后世口诛笔伐的可能,所幸的是,郑问先生用了「风流」这寥寥二字,便将往昔与今朝做了最妥善的炮制,让书中众人有了跃然纸上的普世化人性,卑微与伟大一体,理想与天真通存,这,才是全世界英雄所谓的共性。

推崇郑问老师,不仅仅因为他是那个时期中唯一能够「文化抗日」的画者,而是他著书写画的本质性,以及执念「求索」的问道之心,稍加对比,你便能发现在如今这个本末倒置的快餐漫画时代中,他的存在,能将那些揣着草稿就开始上连载的宵小鞭笞的体无完肤,是的,我们已然受够了太多狗屁不是的粗制滥造,但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可能即将成为是幸也不幸的我们看到纸本漫画的最后几眼,心中对于《东周英雄传》这种心意之作,不由得更加感慨。

英雄,就该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莽撞,如果非要给这份草莽式的英雄色彩定义一种状态,或许,就该是风流吧,那篇「沁园春·雪」里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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