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中的孩子

这期寄来的《英语学习》里面有三篇文章讲的主题、内容、角度不尽相同，我却看到了其中统一的主旨。第一篇是《别把宠物当孩子》，主要讲了当养宠物的人们把自己当作宠物的“父母”时，他们其实是混淆了孩子与宠物的概念。有两个观点很有见地：一是每只宠物都有或曾经有自己的父母——另一只猫或狗，它们会喂养、抚育自己的后代，教导它如何在动物界中作为野生动物去生存。而当人类开始养宠物时，便开始驯服它们，教它们如何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在正确的地方撒尿以及不去喝马桶水。我们所做的并不是成为它们的父母，而是教化它们。二是人们以为“喂养、洗澡、拥抱、清理、照顾和宠爱它们（宠物）”与其真正的父母并无二致，然而，所有这些行为都只是真正的父母日常所做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余下大部分“做父母的责任”，人不会，也不能教给猫或狗以人格和道德，但这却是作为父母最重要的工作。养孩子意味着要为他们以后的成年和独立培养出合格的头脑和心灵。养宠物意味着让动物保持顺从和依赖，这样它才永远不会像孩子一样离家远走。这两点有递进关系。我看到了背后的深层次含义：当我要说爱他时，无论是人是物是其他，我都应该首先弄清楚“他”是什么，“他”是谁，这是前提条件，与“爱有否条件无关”；换句话说，这两个问题产生于思考“爱与否”之前，也结束于其思考结论之前。“他”是什么？这是侧重于客观无法改变的自然外在。相对，“他”是谁？这是侧重于他的主观内在，他的意识，他独立的品格。所以其次，在我清楚了“他”的内外在属性后，我才有资格说爱他。因为——爱是无私的。爱是让对方成为他自己。宠物如此，人更是如此。

第二篇是《做父母不易》。讲到了“父母总是想竭尽全力排除威胁孩子生存的一切因素”，以爱的名义；总是觉得自身的人生阅历和经验可以为孩子铺平和最佳地选择人生道路。而实际上，这种以爱的名义强加给孩子父母的意志是一种沉重的负累。以存在主义哲学家尼采和叔本华为引，作者想告诉我们，当父母想要孩子快乐与安康，那么他们的潜意识应当是孩子能有朝一日长大成可以独立做出明智决定、且敢作敢承当的人。孩子的天性和潜能，独立和个体独特性，都是无比珍贵的。当父母的应该授之以渔，而不是捆绑、束缚、各方面阻挠，更不是在各选择、决定面前取而代之或横加干涉。是的，孩子自己走路肯定是要摔跤、受伤的；但若吃不得这跌跌撞撞的苦，又怎么能长得出无穷自发的力量。当然，孩子自己走路“站不起来了”，父母能帮助的应该帮助，能指引的应该指引，甚至可以帮着扶一小段路，但这是有准则有限度的，因为父母毕竟不是孩子的影子孩子的方向盘和遥控器。所以——爱孩子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让孩子成为他自己。

第三篇是一位初为人母的母亲写的《我的伤疤故事》，讲了四岁孩子不愿听从母亲的要求去上辅导班，母亲就以“已承担孩子食物、衣服费用，及努力工作为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为由，怒声训斥孩子“不懂得感恩、珍惜学习机会和回报”。文章后半段写道，孩子伤心得逃往了姑姑家，在母亲的独自冷静反思后，也在亲人的劝诫下，母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去接孩子。孩子一开始十分不愿意回家，但最后，当母亲也伤心得要离去时，孩子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母亲的腿。孩子的话令人心疼：妈妈，我想做你的儿子。妈妈，你不要走。妈妈，我就是你的儿子。不要走好不好……孩子不停颤抖着，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母亲的泪也下来了。读到这里，我无法不动容，不仅因为孩子灵魂的可爱，更因为我看到了，至真至贵的孩子的心是那么透明剔亮的美。故——为人父母，并不代表自己看到的认为的就比孩子更正确更有价值；纪伯伦说，孩子是经由父母诞生，而不归属于父母；是的，孩子是另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他有自己的思想力、判断力与认知力，更有他自己做决定、独当承担其决定后果的权利与责任。

分析了这么多，我不由得开始思考：如果将来我有了孩子，我应该如何教育，我应该如何希望他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很明显，我并没有什么经验。但目前，我知道三点：第一，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定要我说一个我理想中孩子的模样，我希望他是一个可爱的人。什么是我理解中的“可爱的人”？那就是，胸怀宽广、志向目标或言行、职业（广义的职业，包括学习、工作、兴趣等人生实践）能俯仰于天地的人。人，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聪慧，有多少本领，有多少貌美，有多少能力，有多少财富，有多少地位，有多少权力，有多少别的；而是心有多宽，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他人，也无愧于天地。这是人“好”的首要之重——心地决定了态度，态度决定了一切。在心地好的前提基础上，可爱的大树才是有根可深的，可爱的大楼才是有桩基可支柱的。第二，是我想起了我父亲教导孩子的一个模样。他看到孩子走过去，他也如孩童般天真地笑应，如孩童般傻傻地迎面走去，甚至还会模仿孩童的脚步，以孩童的视角、语气和天真回答孩子的话。那种亲切入微的感觉，说真的，是父亲在我儿时给予我最珍贵的馈赠。现在偶尔看到父亲对其他幼儿如此浑然天成的感情流露，我才明白没有杂质的喜爱是怎样的。或许父亲能保持这样的由衷喜爱并不连续而持久，但毕竟我见到了，并深深记刻在了心里。只希望有一天能不由自主地，不知不觉地把这种爱传递下去。第三，在我的希望之上，他能做一个可爱的他自己。我知道，这对我要求很高，也许也不一定做得到，但这也是我对我自己的希望，我希望我能做到——一个可爱的人，一个可爱的母亲。

好友曾经写过这样的话：如果要问我，我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那我会告诉，他需要是一个合格的孩子他爸。我觉得很有深意，就讲给父亲听；父亲还在忙手上的东西没停下来，就随口答了一句：那就要先问问，自己是不是合格的孩子他妈。

那一刻，我愣住了。

现在，我依然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母亲，就像我依然不知道能不能会有机会想做一个母亲一样。话至此，我要承认，我喜爱孩子，与我能否成为母亲无关，我只是纯粹地喜爱孩子。不过，如果，能遇到一个我真心觉得可爱的人，这也是有可能的。只可惜，可能性比较小，很小很小很小。想想，还是去读书了。说不定将来，很远的将来，我会领养一个孩子，我做他（她）可爱的母亲，他（她）做我可爱的孩子。形势所驱，我会做到。

（末段偏题，不是我有意，只是我要很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尊重我内心的声音，不得已而为之。如有不妥干扰到视线，就自动忽略。另郑重声明，末段仅为自我见解，自由发声，无广适性，有申请自我保护的权利，不欢迎提问。其他部分随意。）

2017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