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5.擦肩而过
上一章：【四】4.单身狗的室友恋爱后
阳光打在脸上有些刺眼，九月北京气温的悲凉似乎有点敷衍。
我站在十字路口的一边，等待红灯转绿，由车子排成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残喘过的岁月，不堪记忆的回眸。
发愣间，一长发女子朝前走去，这才发现红灯已转绿，刚打算前行，却望着那个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黑长裙，披肩发，夏菡么？
认识夏菡的时候我正迷失在某座小城的秋天，贫穷与失恋被置顶在了我情绪的最高点，我用力向上爬，想要翻过这两座高山，却总再次摔下来，更加疼痛。
老曹约了我到公园散步，只为了缓解我失恋的痛苦，喷泉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长发过肩姑娘，上身是一件黑白相间的无袖体恤衫，下身是一件半透明的黑色过膝长裙，头顶上别着一个白框的墨镜，正举着单反正对着一群觅食的鸽子对焦。
突然，她镜头里的视野黑了下去，原来是被两个男人挡住了光线，正是我与老曹。
她蹙眉，转而微笑，抬起小手摆了摆，示意我们让开，我拉着老曹靠了边，欣赏着这幅诗意的画，鸽子却由于我们的工作飞走了。
那个黑裙子女生还坐在那里，鸽子落回到了地上，她又举起了相机打算拍照片。
天空中万里无云，太阳的光投在大地上形成了一层层热浪，广场入口处挤进来几个玩滑板的小男孩，开始在广场中戏耍。
三个相连的椭圆形喷泉两侧分别有一排靠椅，一侧是夏菡，一侧是我。世界上极致的距离分为两种，有的人相距很近心却遥远，同床异梦便如同咫尺天涯；有的人相距遥远却恍若身边，千里之隔却也心心相印。
下午四点整，广场中央的喷泉开始喷水。
刚开始只是最中间的椭圆喷泉有一排水柱向上跃起，而后喷泉慢慢扩大，两边的喷泉喷出的水珠分别是一个半圆形，中间喷泉在原有一排水柱的基础上又喷出一排水柱，这排水柱喷出形成一个完整的心形喷泉，很是漂亮。
那个黑长裙女生起身打算离开，老曹拉了拉我叫我跟着他，我还在想着过去的种种，却实在拗不过老曹，跟着他小跑着跟了上去，老曹急了，大喊：“前面那个……拿单反的那个女生……”
女生转了过来，一脸不解，看着我跟老曹走到了距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刚打算开口说话，却被侧面冲过来的一个滑滑板的男孩撞的失去了重心，向旁边与地平齐的水池倒去。
我忙往前跑了两步，伸出手拽住那个向池子里倒去的女生的手臂往回用力一拉，然后自己却扑通一声倒进了池子里去，还好水并不深。
女生往后退了两步停住了身子，我从池子里走了出来，灰白色的长裤上湿了一大片，口袋里还掏出了两条金鱼。
“哎呦，大编辑英雄救美啊。”一旁的老曹大笑了出来。
女生在十八岁这年都会遇到一个男生，自己觉得他很优秀，喜欢他到不能自拔，而又有可能极其厌恶，也是不能自拔的那种，不过很不幸，前任跟夏菡都是在十八岁认识的我，喜欢上的我。
那场尴尬的邂逅多多少少成为了一个转折点，让我一颗落寞的心开始有所好转，夏菡总来这个广场，我们聊天谈着天说着地，老曹在一边嗑着瓜子放着屁。
夏菡符合我校园时代喜欢女生的标准，学霸、奋进，家里有钱人又好看，我真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欢我哪里，就算我问她她也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我才慢慢知道的是她喜欢我的努力，喜欢我的生活态度，而且她的世界从未出现过我这种人的存在——一身社会味道，却又给人干净温暖的感觉。
我想我是喜欢夏菡的，她的可爱与傲娇，她的努力与任性。但她是个摇摆不定的人，总在坚持与放弃中挣扎。我一直坚信爱情是离不开物质的，但我还是不太喜欢在自己最穷的时候听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告诉自己几百万的房价。我们在一次次不经意得伤害中磨灭了本以为可以长久的对对方的喜欢。
但我会一辈子把那个女生当成恩人的存在，如果没有与她擦肩而过，我估计走不出那段与前任的第一次失恋，如果没有夏菡，我敢确定工作会丢，生活会乱。
编辑一定不要跟作者谈恋爱，但我偏偏就是破了戒，与前任拍拖近三年，从网络到现实，几分几和完成了情人间该做事情的百分之八十。
前任跟夏菡完全是两种女生，我甚至到现在都怀疑自己是否对于喜欢一个人有真正的标准。
前任的生活里没有任何追求，初中没有读完就出来了，二十岁不到就在一次醉酒后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男生，每天要睡到中午才起，曾有过一段抽烟酗酒的历史……
但我真的很了解她，她的性格里的一切，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她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单纯而又善良的姑娘，她跟我一样，我们都被这个社会折磨过，只不过一个堕落了，一个积极着。
那一次她带我去跟她哥哥吃饭，吃的是木桶鱼，很辣，我又吃不了辣，结果吃了一点就只能看他们吃，然后给她哥哥倒水，她哥哥抽烟也被我婉拒了——我几乎不抽烟。
四川人骨子里的散漫劲儿我是有点不理解的，那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她哥哥一边抽烟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我却觉得跟别人一起吃饭不看手机是一种尊重，口袋里手机一直震动却始终没有掏出来看一眼。
饭后我结了账，一个人回了宾馆，前任给我发消息说她哥哥对我印象不好，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可能是真的不够社会吧？
我说有点委屈，前任说那你可以不委屈啊，你明天自己回北京吧，这次见面并不愉快。
您男朋友做错了什么，熬了几天提前做好了工作飞了一千三百公里过来却要被你驱逐开？
她刚追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对我跟一般的男生追女生一样，每天刷留言板说喜欢，动不动节日就发红包告个白，她知道我的喜好，偶尔会给一点惊喜。
我真的想过要娶这样一个姑娘，奶奶总有一天会离开，师父的老家在重庆，我自己的方向是南方，我愿意承受很多操劳，只是不想接受过多的心累与不被珍惜。
留言板上的每条消息都是过去曾深情的痕迹——每个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的时候都很深情吧。
小Q也是如此。
她还在读书，看起来比我忙多了，我问她说哪门课最差下次见面可以把书带过来，我教她。
认识小Q是由于自己办的一个活动缺人，在网上征集后我的一个作者帮我找了小Q，小Q第二天就来了。
小Q比自己小很多，但是给我的感觉比同龄人成熟些，却也不免有小孩子的矫情。
活动过后我打车送她，坐在车上实在太困了就躺在她腿上睡着了（那时单身），然后临走前按她要求抱了一下，目送她进了地铁。
小Q对我的喜欢我想我是理解一些的，包括但不限于她在那两天里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我没有丝毫责怪。
她有时候会很矫情，却在我表现出一点不高兴后就很快认错道歉，我说要带她看电影，她问我看什么，我说听你的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
“我喜欢看你”。
这种话确实有点撩人。
今年有几个月的时间我的身体生着病，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体重骤减，睡着就失眠，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脸色也很差，大概有点轻微抑郁症了。
我始终没认为小Q对我的喜欢是真的，因为真的总被女生告白，也因为她比自己小些，但是她说“从来没觉得跟我有可能”以及做了那么多我才知道这个女生对自己的喜欢是真的。
那种状态是装不出来的，夏菡、前任小Q都是如此，不过我们都是擦肩而过。
面前的车子呼啸而过，我才发现此时的自己依旧站在路边等红灯转绿，我环视四周，并没有一个黑长裙披肩发的女生，望向对面，红灯依旧是红灯，大概从未为我而变绿。
生活里随处可见的颓唐，往往是故事里阳光下的最后一米倔强。我们穿过人海，不期而遇，却也终是萍水相逢，只落得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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