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74｜考公上岸万事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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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么，当年周进在观音庵教私塾，遇到过一个鼻孔朝天牛皮哄哄的王举人。当时王举人说做到一个梦，梦见跟汶上县一个叫荀玫的人一起中了进士。当时还在跟周进争论，究竟这梦准不准。现在结果映证了，梦还是准的。《儒林外史》到这一回才透露，当时的王举人姓王名惠。

如今听说荀玫会试第三，这时须发皆白的王惠立即来了，还自称是“天作之合”、不比寻常同年弟兄。荀玫毕竟年轻，当然很客气，表态要多向老同志学习。

接下来一段令人想起当年范进中举后，张静斋送钱送房的往事——王惠对荀玫说：你这住处太窄，离中央机关太远。王进士说自己另外“还有一碗饭吃”、在京师有自购产权房，让荀玫搬到他那边去，将来参加殿试也方便。王惠并不是随便说说，第二天果然就叫人来，帮荀玫搬到他江米巷那边的住处去。可知那时一旦中了进士、成了官，生活根本不成问题。当然，这交情，将来都是要记在人情账上的嘛。

等下来就到了传胪那天。传胪是殿试揭晓唱名的仪式，到了那天，皇帝至殿宣布，由阁门承接，传于阶下，卫士齐声传名高呼，谓之传胪。明代称二甲、三甲的第一名为传胪，清代只有二甲第一名称为传胪。一甲第一名呢？状元啊。荀王二人殿设的结果，荀玫殿在二甲，王惠殿在三甲，都授了工部主事，意味着成绩不是最好的那一拨，但也比直接到基层当知县的要强。再等到过几年，“俸满一起转了员外”，就是任满相应年限，按规则转为正员以外的官员，相当于免职待任。

免职就闲着，无事就生非。某天有人来拜见，送来红全帖，写着“晚生陈礼顿首拜”，里头夹着单帖，写着“江西南昌县陈礼，字和甫，素善乩仙神数，曾在汶上县薛家集观音庵内行道”。红全帖，是用梅红纸折成帖式，共十面，以示郑重礼节；单帖则是不折叠的名帖，亦称单红帖﹑单红刺。这内容看得出来，就是荀玫考中秀才以后，梅玖带着去观音庵时，见到周进旧居锁着门，门上贴着“江右陈和甫仙乩神数”的那个。笔者猜测，说不定就是那和尚说起，因此寻来。

这时荀员外信口说了一句：确实有这个人，“他请仙判的最妙，何不唤他进来请仙，问问功名的事？”于是陈和甫出场，只见他头戴瓦楞帽、身穿茧䌷直裰、腰系丝绦，胡须花白，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似乎跟王惠差不多。活神仙露面，架势要做足。陈神仙请王荀两位上座，正式拜见，三人又少不得谦让一番，最终陈神仙还是坐了首位。

荀员外说起那天观音庵没能见到的事，陈神仙就吹起了牛皮：那天我知道您过来啊，因为前三天纯阳老祖师降坛，乩上就写着这天午时三刻有一位贵人登门，但那时荀先生还没高中，天机不可泄漏，所以“晚生就预先回避了”。这牛皮吹得，纯阳老祖成了传达室的保安，但架不住人家客气，五十多岁的陈神仙在二十不到的荀玫面前自称“晚生”。

欲知活神仙如何知未来，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