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我想说的不止是爱
文｜九月麦地Wheat
01
一个伟大的导演，一定是有着一颗悲悯的心和一种强烈时代使命感的导演。他关心这个社会每一处伤痕，也关注每一个带着伤疤的个体。他的悲悯不是简单的可怜，不是上帝视角的俯视，而是以哲学的智慧和博爱的胸怀去感受、去理解、去洞悉、去宽容甚至原宥。
是枝裕和，就是这样的人。
从《无人知晓》，到《步履不停》，到《如父如子》，到最新上映的《小偷家族》，是枝裕和每一部作品，都试图通过对普通个体甚至底层人物的生活讲述，去阐述、去追溯，关于爱、关于家庭、关于死亡、关于这个时代一些更深层次的思考和探究。
真实的东西，并不总是美好，相反它总是残酷的。是枝裕和特别善于为人们展示生活真实的一面，但又会于残酷之中给你温情，悲伤之中给你明亮。
在看《小偷家族》这部电影时，能更深刻感受到这一点。
02
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罪恶。
父亲是惯偷，不止自己偷，还要教唆未成年的儿子一起偷。这样畸形的家庭教育，绝对会被口水淹死。母亲在洗衣店工作，经常顺走顾客的钱财。奶奶也不老实，年逾古稀还会偷人东西。小姨呢？花信少女做着让人唾弃的援交工作。
通过这样简单的描述，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一家人：烂。他们每个人所从事的活动都是在犯罪，都在违背社会规则和道德，但在观影过程中，你是否曾深深的厌恶和憎恨过他们呢？并没有。
爱与善良。
这样烂的一家人，还会有爱和善良吗？家里窘迫到以偷度日，爸爸却在看到寒冷街头流浪，冻到瑟瑟发抖的小由里后，把她捡回家，给她避寒的房子和温热的食物。一直以冷漠和嫌弃的姿态面对由里的妈妈，却在看到由里遭受的家暴后，毅然的把她留在了穷困窘迫的家里。
她说“那些说打你是因为爱你的人，千万不能相信，真正爱你的人，会像我一样紧紧的拥抱你”。
这种特别平淡朴素的，关于爱的认知，却深深的打动了我。在听到这句话后，想到身边经历的场景，我的眼泪哗的落下来。
爱从来不是说说的，爱是紧紧的拥抱。爱甚至不需要任何外在的物质，正如中文海报中所写，“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爱”。这是一群真正懂得爱的人。
温暖。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即使是最普通的泡面，都被他们吃出了幸福的味道。别人家放烟火，一家人拥拥攘攘的跑出来，看不到只是去听，却也能因为身边家人的在场，感受到美好的力量。由里掉了牙齿，哥哥站在凳子上帮她丢到房顶去；尿了床，奶奶和信代一起给她晾褥子。
这些平常与琐碎的细枝末节，带着最温暖的烟火气，无声的告示，这是多么相爱的一家人。
残酷。
一次偷盗失败让儿子祥太被抓进了警察局，随着警方的介入和调查，这个满是破绽的家庭顷刻瓦解。真相来的如此激烈，让人措手不及。
原来这一家人，并不是一家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每个人进入这个家，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利益或迫不得已。爸爸和妈妈是嫖客与妓者的关系，小姨是奶奶情敌的孙女。
那些爱，那些羁绊也并非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甚至夹带着自私和利益。祥太进了警察局，家里人收拾了东西，准备扔下他不管。奶奶死后，为了继续领取养老金，爸爸妈妈选择将尸体埋在厨房。小姨曾认为，自己与奶奶的关系并非如一般人一样建立在钱上，直到她得知奶奶每月都会上门从父母那收取生活费。
剧情进行到此刻，犹如断崖式的强烈反转，残酷的让人疼痛，让人不禁自问：如果所谓的家庭羁绊，并非出于纯粹的爱，而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呢？
没有非黑即白，没有泾渭分明，没有无私的爱与付出，也没有彻底的肮脏和作恶。卑微的小人物身上有伟大的闪光点，却又在复杂阴暗的人性中，显得并不那么干净和诚恳。
这仅仅是在描绘电影中的某个角色吗？不，这是我们每个人，我们都是活的都不彻底的人。
我想，这才是这部作品，最打动我的地方。
03
在故事的结尾，是枝裕和已经不再局限于讨论爱和家庭，转而开始尖锐深刻地直指社会问题：家庭暴力、欺骗养老金、未成年人援交、弃儿、家庭虐待等。
这时我们才发现，《小偷家族》这部电影，不是是枝裕和对“家庭题材”的延续和重复，而是在对之前是枝裕和的颠覆和尝试。
对每一位主人公进行全面立体的交代和刻画，通过克制而有分寸，细致又温情的叙事，透过家庭这个最小的社会细胞，去呈现日本的社会问题。
不去评判，没有控诉，不给予答案，也没有指明方向。
他就是这样冷静的把所有的美好与丑陋、炙热与冰冷、希望与绝望原生态地摆在你面前。
最后，我想用一句张爱玲的话来总结，为什么白开水一样的电影这么直击人心，大概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EDN-
* 作者：麦子。十年财务人，九月麦地创意工作室创始人。效率手帐er，多平台写作者，懂点心理，擅长运营，“手帐+”80W话题社群发起人。公众号：九月麦地。微博@九月麦地Wh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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