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和农药
老人说的,这世界就不会有不透风的墙,也不会有包得住火的纸。
至少那个年代没有。
二哥和林德群的风与和火就没包住。
两人根本来不及羞涩酝酿,更别说前戏。
二哥一把将林德群推倒在干谷草上就扑下来。
林德群好几次想大声的叫喊。
像在沙漠里快被渴死一样,忽然发现了一瓶水,管它脏不脏,苦不苦。她想酣畅淋漓,大声吼叫。但每次刚长大嘴,二哥的手就捂上来,让她别吼。
她只能低声的说:二哥,再来再来再来。
那堆干谷草本是松软的,经不住二人一次次的压力,一次次瘪了下去。
-1-
本来谷草瘪下去之后就是地,泥巴地。
如果那样就好了。
林德群就不会被吓得尖叫不止,二哥也不会被吓得腿软脚软。
那样,挑粪的梁大汉也不会听见这声音跑来看,他就不会跟村里的一号嚼舌妇何大娘说今天踩到一坨又大又臭的粪。何大娘就不会立刻跑去跟二嫂子说她男人掉进大粪坑了。
那二嫂就也不会喝下那小罐农药……
但是偏偏,那谷草是个巨大的老鼠洞。老鼠也是精了,人类拿茅草做屋顶,通风透气,冬暖夏凉,它们也学样。把那茅草下面的地刨出一个巨大的坑,再在坑边上打出几个小浅洞。
林德群屁股陷进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坑。
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老鼠被巨大的白色的肉惊到了,叽叽叽的窜出来,有的从林德群脚上爬过去,有的从她胸口跑过去,有的从二哥的屁股上踩过去……四处逃窜。
林德群被吓得大声尖叫,“啊……啊……啊……”
二哥也被惊吓到直哼声“哎呀,哎呀,哎呀……”
-2-
这条巷子平日没啥人走动,这个老房子在巷子最深处,背后就是一大片竹林,蚊子多,到处苔藓,连猫狗都要不愿意来。这连老鼠知道,所以格外猖狂。
但偏偏,挑粪的梁大汉来了。
他不是来挑粪的,他是来泄粪的。
打谷子忙,他婆娘腿脚不灵活,他只能自己割,踩,担。
他家里没有多余劳动力,年轻时候有个儿子被水淹死了,后来一直怀不上。两人就孤独地活了几十年。到60多岁,重活累活都只能靠自己。
平日里,他婆娘都会做点饭菜,但今天,为了赶紧收割,中午饭他们就将就吃了早上的剩稀饭,也不知道是被猫还是狗刨了,总之下午这才3点多,他就拉了4次肚子。
他拿它平日挑粪的圆篼担着谷子往回走。他家要住在村西口,庄稼都在东口,他每次都要穿村而过。
这次刚走到这个叉巷子口,他又忍不住了。他只能跑到竹林里暂时解决。
他路过柴房时,因为肚子急,没听见里面的声响,直径往竹林去了。
但这会肚子空了,舒服了,神智也清醒,耳朵也灵活了。他正专心听着围绕在他脚边的蚊子嗡嗡声,忽然被林德群的尖叫声吓一跳。
竹林原是坟包地,年生久了,被老屋边的竹子侵占了。老年人总是心虚的,他以为是鬼在叫。
他吓得赶紧提起裤子,担起圆篼就跑。
那女人又叫了几声,他听清了,柴房出来的。还有男人的声音。
他便轻脚走到篱笆墙往里一看:“哎呀,丑死个人。”
梁大汉吓得赶紧跑了。
-3-
肩上有重担,年老又气短,梁大汉刚跑出叉巷口,就已经气喘吁吁。他坐在圆篼边上,大口吸气。
这时他才缓过神来,又不是我做丑事,我咋那么怕啊。
他正这么想着,爱嚼舌根的何大娘从田里拾别人漏掉谷穗回来了。
她摇晃着胖呼呼的身躯,从村口的亮处走进来,瞬间变成了一坨黑乎乎的影子。
那影子越来越近的心又紧起来:“赶紧走,不然她一顿唠叨,从来没什么好事。”
他正弯腰要担起圆篼走,何大娘的声音就飘来了:“哎呀,梁大汉啊,你怎么在这坐着哦,看见我就要走,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梁大汉平日少言寡语,性格木纳,从来也说不来谎话。
他只好难为情地说:“刚才不小心踩着一坨大粪了,我坐下来把鞋子刮一下。”
何大娘一听,根本不相信,他专门挑大粪的,别人是看钱火眼晶晶,他是看屎火眼晶晶。
这些年她专门八卦别人家的事,谁今天捡到钱了,她隔着千里远都能看出来。梁大汉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别想逃过去了。
她立刻压低声音问:“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梁大汉不想与她多说,只好用嘴巴努努了柴门的方向:特别低声地说:“就在那个柴门里踩到的。”
何大娘有点懵,她赶紧掂起脚探身往那头望去,一边望,一边念叨:”恐怕是哪家野狗跑里面过夜拉的吧。“……”不对啊,你跑那边去干啥啊?“等她回过头来,梁大汉已经走了。
何大娘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小跑着追上梁大汉问:”你大白天怎么跑那去啊?你干啥去啊?“
梁大汉的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他要赶紧回家,他知道,不快点摆脱这女人,估计屎就拉裤裆里了。
他只好说:”就是前面那家女人和那头那家的,在里面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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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和林得群的风言风语,吹过整个春夏,吹遍了整个村庄。只是没有人真正逮到现行。
大家早就听腻了好戏之前的广播,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故事的高潮。
做为挑戏的领首人物——何大娘,她是坚决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好戏,必须有主角。她不容思考地快跑着进了二嫂子的家。
二嫂子正在拿撮箕把谷子往屋里搬。
何大娘神色慌张地一把拉着二嫂子说:”二嫂子啊,你快跟我去,你男人掉进大粪坑了。“
二嫂子一听,来不及思考可能性,着急地问:“掉哪个粪坑了?有没有粪水啊?你快带我去。”
何大娘一边拉着二嫂子往外跑,生怕错过了,一边嘴里应着:“有水,有水,还很深。”
她一路领着二嫂子跑到了柴房外。不容二嫂子疑问,就趴在了墙壁上往里看。
二嫂子看何大娘这样,心里开始狐疑了,隐约也感觉到是自己男人在干坏事了。
她想扭头就走,但转念一想,万一不是真的,何大娘出去乱说,这丑就坐实了。
于是她也跟着趴在篱笆墙上,往里窥探。
只看了一眼,二嫂子便昏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