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方式的重生
我很惊讶,他为什么突然坐到了我的面前。
我在脑海里拼命搜索,见过么?
我叫陈海,今年十六岁,我的人际圈子特简单,老师,同学,父母。这人,哪冒出来的?
哦,我约摸记起来了,两天前,我凌晨出去买吃的,嘴馋没办法。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静悄悄的,也得亏我胆大,挺无惧的,其实内心还是怕了一下。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眼睛挺大,只是似乎没睡好,周边全是乌青,鼻子挺挺的。"帅",这是第一眼的感受。
寒光一闪,我还是看清了。他手里有把刀,不长。可也足以吓破人的胆。冒似刀上还有血。
他似也吓了一跳,将刀忙塞于衣服下。此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办?我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了?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也是急中生智,我心一横,眼一翻,装起了盲人。手在空中摸索,东一下,西一下的横冲直撞。腰一下子撞到了马路拦杆上,快没把我疼死,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的"表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令我毛骨悚然,索性我也不动了,坐在地上揉起了腰,一低头将脸放在了膝盖上。
就是这一低头,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寒光,还有他脖子上一颗大大的痣,和他英俊的外表挺不衬的。要是我,我肯定去将它去除了,这就好比一颗好白菜上长了颗虫,碍眼又惹心,得!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纠结这些,也幸得我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将这注意力给分散了下,也让我似忘记了当下的处境,平静得不似装的,他竟就这样走了。
是他!我忙翻着眼皮抬起眼,黑痣。怎么办?我慌得不能自已,他抬起手,在我面前挥了挥,甚至还拿起根筷子,要戳到我脸上。我不能动,反正也戳不死,大庭广众之下,似给我壮了些胆,我都惊叹自己此时的自制力,竟能做到如此淡定,尽管心里早已兵慌马乱。
他终是没戳下去,″瞎的?怎瞎的,瞎子一个人出来"?他的声音,磁性又兼具男性魅力,咱不去当男主播?我冒似又开始神游了,难怪我妈老说我没心没肺的了,别说还真给她说着了。
"我出生就看不见,习惯了就没事。我妈带我出来的,她买东西去了,你是谁"?
"李平,我妈取的",我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些许的忧伤,可瞬间就消逝了。他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我到底是怕的,忙给我妈打电话,要她来接我,并告诉她我们老师叫我们写篇关于盲人生活的文章,等下我就来体验体验,让她当我的眼睛。我妈尽管疑惑还是应了。
我妈牵着我走,我老是觉着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看到。
一个星期后,我在家看电视,现在的我是不敢轻易出门的了,得亏是放暑假,否则,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我竟在电视上看到他了,他那张帅气的脸,和那颗令人过目不忘的痣,我一眼就认出他了。难怪他要跟踪我......″
他杀人了,天呐,不可思议,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来是想杀我灭囗?得亏我眼″盲"。
据新闻中所说,他杀的是一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且还是他家多年的邻居。天!连邻居都下得去手!那我一陌生人?
我想坐,却坐立不安,如有那热锅上的蚂蚁在挠着我的心,我想找人说说,但又怕说不得。
我的同桌兼好友周涛约了我好几次要我出去玩,我哪敢?他逼着我问咋地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他知道我不能剧烈运动,可喝个茶我都要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半天,实在不像个爷们!推脱不过,便叫他来了我家。
我叫他发誓别说出去,才将我那晚的遭遇告诉了他,他"啊"了声,接着说:"平时咋没见你那聪明呢"?"这不没到关键时刻么"?"也是,你在哪见到他的″?"他叫李平,那天在美食街的马路上″。"啥?你还知他名字"?"他告诉我的","啊"!他又吃惊了下。
"对了,我咋把这茬忘了,找我叔查查呀,我叔周华不是私家侦探么?我拿这案子去调调他的味口"。"调得起来"?"当然,说不定正合他胃囗,我先走了,有线索再联系啊,瞧,我的兴趣都调起来了"。
周华正闲着,周涛来将事情说与他听了,反正没事,当练练手好了,人还真闲不得。
可去哪找个脖子上有痣的人啊!连警察都没找到。他家早已空空如也。若要是我?我会怎么做?这么明显的一标记,去除,对。他不能去外边弄掉,只能自己在家挖去了。那他此时最需要什么?消炎药?"。估且去试试运气好了。
百无聊耐的在马路上晃,周华数着来来去去的车辆,这些天将李平的所有人际关系查了个遍,他乡下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他爸也在他小的时候因病去世了,他是他妈带大的,可不知怎的,两人关系很僵,他所能见到的档案上都写着无父无母。真还奇了怪了!这得有多大的怨才如此写啊!
料到他会躲到乡下去,可警察去过他爷爷奶奶的老房子,且不只一次,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周华在这条乡间小路上走了无数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笃定,李平就在这。这里只这一间药店,他会来的。
乡下蚊子多,特别是晚上,他都被"叮"烦了。难怪这里的人都睡得早,九点左右街上就没什么人了。九点一刻左右,忽见一戴着帽子,口罩,穿着件高领衬衣的男人,他那衣领挺逗的,向上翻着。逗?他是李平?
一路尾随着他,去了一不起眼的平房。"这不正是他爷爷奶奶的家么?那为什么警察来没找到他呢?真有趣了,这"猫"抓″老鼠"的游戏″。刚还在那吐槽着,"没事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喂蚊子,真特么吃多了,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身后突然跳出一个人,吓了周华一跳,刊警李刚,干这行的都认识。"咋来了″?他问道。"无事又好奇,你刚看到他了吧″?"是的,只是我搜了那屋子好几次,连个鬼影都没有。本想在路上抓他的,又不死心,到底那屋子里有什么秘密"?"一起去瞧瞧″?"走吧″。
没什么特别的,一桌两椅三凳,上面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不像有人住过。可地上的脚印又告诉他们这里明明有人来过。
"你看,脚印到这就没了",周华开口道。"这里有什么呢"?李刚看了又看,"没啥呀"。
两人围着满屋子转着圈,"他家这插座装的,这边两个连着,有什么用呢"?周华边转圈边说道。李刚一惊,忙凑过去,这看着是个插座,可细看又不像。他忙找来螺丝刀,将插座拆了个四分五裂,里面竟有个小按纽。他似明白了什么,忙按了下去,眼前的这面″墙"是个暗门,这设计,堪称天衣无缝的完美!
李平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似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李刚上前铐住了他,他也不曾说半个字。
他就如石化了般,死活不说半个字,没办法,李刚只得去找了他的母亲张丽,前几次去找过,她都只是冷冷的说:"他的事,我不知道,以后别来烦我",这到底是积怨多深才能说出如此话来啊!这次去她家,她开门时,泪流满面,手里还拿着个日记本。李刚没想到,他没开口,她自己哭着要来见他。
母子相见,李平头都没抬,张丽想过去抱抱他,被他躲开了,那手伸在空中,是放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最后只听"啪"的一声,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不知是不是疼的,她抱着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李平似受不住,又似想到了什么,他冷冷的看着她,″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呵,将我甩给他,当我告诉你他欺负我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哪呢?那天,我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还是个盲人,可他妈对他的耐心和照顾,我是多羡慕啊"!
"平平,妈不知道啊,不知道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啊!妈以为他只是喜欢孩子,所以也喜欢你"。"呵呵,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甩给邻居?王叔叔?你知道他有多惹心么?你一打牌不着家就将我交给他,我十岁时他开始摸我,浑身上下的摸,他说这是喜欢我,并威胁我说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以后就不管我。我是挺怕无家可归的,一度我都觉着,他要是我爸就好了,可他却越来越过份,不止摸我了,还让我和他上床,我告诉过你,你却不以为然,说王叔叔多疼你,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你,他跟我说过的,有时给你冼澡摸摸身体是正常的,别大惊小怪的,以至后来我说都不会说了。他长期凌霸着我,还偷拍了我的裸照威胁我,叫我别将这些事说出去,我不说,可无处发泄,只得将它们全都记下来。可我不是同性恋,不是,不是!不是!"他一下连说了三声不是,似要证明着什么,又似在为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岁月而呐喊。
"我挺恨自己的弱小的,所以成年后,我就在想着摆脱他,而我又实在恨他,恨他毁了我心里所有的美好,就连我有喜欢的人我都不敢靠近,有时照镜子我都怕,怕自己如那丑陋的癞蛤蟆般,让人生厌,只是我披了张人皮而已。杀了他的念头,早就有了,他很警觉,他从不喝多,又喜运动,且吃的东西是闻了又闻看了又看。所以一直没找着机会。偏他又怕死,常喝些保健品,我特意买了一盒高档保健品,将里面的东西给换了,用苹果籽和苦杏仁磨成粉,告诉他这是纯天然水果制成的,他一闻还真是,喝了没多久就开始抽搐,我眼都没眨的拿了把刀插入了他的胸膛。或许是我等这一天太久了,竟大意得忘了他这变态在家是装了摄像头的。我的心愿已了,本不想多活,可我多想过过只属于自己的日子啊!就当最近这些日子都是我偷来的好了。我在爷爷奶奶家的暗门里,看着自己喜欢的电视,听着自己喜欢的歌,从未如此轻松过,我终于也做回了个人,死,也无憾了吧,对了,那个十六七岁的盲人,本想杀了他的,如若他不盲的话。看,我多坏!也是我并不相信他,那天我跟了他一天,他将一医院里的检验单揉成一团随手扔了,A型血,先天性心脏病,似乎有些严重了,纸上还重重的写上了个数字,25,我猜,他若不换心,是活不过25岁的吧。正巧我是A型血,我反正也活不了了,而且我生来就从未感受过人与人间的善,所以啊!我似乎比别人更渴望得到它,这一生我是没机会了,那我就做个善人好了,我愿意将心脏和眼角膜捐给他,如果你们能找到他的话"。
他被判死刑,可事出有因,缓期二年执行,在此期间,只要他好好表现,他是可以改为无期的,可他似乎并不愿意,在签了那张器官捐赠书后,他自杀了。
而我得救了,现在我的胸腔里跳跃着的是他的心脏,我其实并不理解一个明明可以活的人,为什么要自杀。可用了他的心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其实是想重生,用另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