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债人

追债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洋子习惯了血的腥味，甚至有种亢奋的感觉。他让手下将那个男人死死的摁住，用钳子把男人的牙齿一个个拔了下来，然后再塞进那个男人的嘴巴里，最终因为疼痛和窒息，那个男人不得不将血以及自己的牙齿吞下去。终于拔到第四颗的时候，男人乞求洋子，后天一定还钱。并将自己女儿的地址给了洋子以表自己的诚信。

尽管拿自己女儿做了担保，但是洋子还是不十分确信这个男人后天会还钱，毕竟他见识太多类似的情况。但是目前这种情况，即使把他打死，他也没有半分钱。索性洋子从男人身上收出了他女儿的照片。

“滚！后天没钱，先弄死你女儿，再弄死你。” 洋子对男人说道。

之后洋子看了一眼照片，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穿着学士服，天真烂漫。照片背后还有一句话：“爸爸，我毕业了。”

“难道我真的要对这个女孩下手?”洋子心里觉得可惜了。

在这个行业混，洋子只相信一个原则：心狠手辣，不拖泥带水。

毕竟能到他手上的业务，都是欠款人耍无赖，委托人实在无计可施了，抱着宁愿不要欠款，也不能便宜这种无赖的想法。当然，这种追款的佣金是非常丰厚的，至少也是追款金额的四成，往往一单业务，可以让样子无忧无虑一整年。

“心狠手辣，不拖泥带水”是明叔经常告诫洋子要谨记的一句话，其实也是洋子打小就有切身体会的一句话。

一

童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明媚的，那里有蓝天，白云，有林间的斑鸠，有小伙伴的口哨。可是洋子的童年，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自打洋子记事起，他就生活在孤儿院里。夏天的房间永远都是闷热窒息，冬天又是阴冷潮湿。在那段记忆里，能想起的总是饥肠辘辘的感觉，以及来自比自己年龄更大孩子的欺凌。小时候的经历，在他稚嫩的心里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要狠才有饭吃。

本以为逃出孤儿院会好过一些，然而逃出来后他知道了，在外面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了。即使捡破烂也被划定了区域，否则会遭到其他拾荒人员的毒打。有一次，洋子用拾荒的钱买了两个包子，正准备吃时候5个拾荒者把他围起来就打，边打边说：“让你长记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来捡破烂。”

或许长期的饥饿让洋子太过于绝望，那一刻他不要命似的进行还击，棍子，砖头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用来做武器，愤怒的洋子甚至把其中一个人的耳朵都咬得血淋淋的。终于，对方落荒而逃，洋子发泄似的吼道：“以后这地盘是我的，谁让我吃不饱，我弄死谁。”

那年，洋子才16岁，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绝望的说要弄死一个人。这一切都被明叔看在了眼里。

二

明叔是当地赌场的一个老板，因为笼络了不少地痞流氓，再加上心狠手辣，当地人对其都是敢怒不敢言。

当明叔碰巧看见洋子玩命似的打架，便让几个混混把洋子带了过来，对其说：“跟着我，管你吃饱，以后没有敢欺负你。”就这样，16岁的洋子开始了不用担心受怕的日子。

如今，已是洋子跟着明叔的第十个年头了。明叔的业务越做越大，除了继续经营着赌场，还创办了贷款公司。说是贷款公司，其实就是高利贷，只要你敢借，无论多少钱都可以帮你在一个小时内搞定；不管别人欠你多少钱，三天之内必帮你收到款。当年只求一顿饱饭的洋子，也变成了明叔最狠的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记得有一次，洋子问明叔：“当年我那么瘦小，你为什么要收留我呢？”

“因为你不怕死，够狠。那么小的年纪，竟敢把对方的耳朵咬下来。”明叔说，“我最欣赏狠角色，所以近几年我敢放心让你去收债。”

洋子确实够狠。

曾经有笔烂账，公司一直收不回来。对方摆明了就是不还钱，还叫嚣着敢来收账的话，见一次打一次。不少兄弟被打伤，后来得知，对方原来也是放贷的，只因明叔的公司树大招风，对方不服气想搅局。

收账那天，洋子一个人没带，独自一个把对方堵在了KTV的包间里。

当时包间里，一群人喝酒正嗨呢。洋子进去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坐在旁边喝酒。起初，包间里的人以为都是自家兄弟，但是过了一会后，发现洋子确实是个生面孔。于是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问洋子：“兄弟，喝大了，走错包间了吧？”

“没错啊，你应该是肥龙吧，住在红星大道，家里有个6岁的儿子。另外还有一套房子在滨江城，里面住着一个女大学生。” 洋子轻描淡写的说着。

“兄弟，不妨自报家门吧。”对方知道了，来者不善。

“肥龙哥，敬你一声哥。但是希望你也别为难我。肥龙哥前段时间从我们公司走了120万去借鸡生蛋，想必今天已经赚的盆盈钵满吧。” 洋子知道，小弟面前要给对方面子，所以不提“借钱”二字。“可是今天是最后的一天了，你知道，我们三天之内必收款的，不然我没法交代啊。”

“呦，听着口气，是行家啊。如果今天不给呢？”

“肥龙哥，做人要厚道啊。”

“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想嚣张？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完，一群人一哄而上。虽然洋子撂倒了五六个，但是还是被制服了。

“怎样，要钱，还是要命？”对方得意的说道。

“今天是最后一天，必须要收钱回去。” 洋子吐了口血说道。

“小五，来，让我看看这兄弟有多坚定。”

只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军刀站了出来。

“小五是在部队待过的，练了一手好刀法，说在皮肤上划一毫米，绝对不会超过两毫米。如果你能忍住200刀，我马上还钱。否则的话，以后别再谈钱了，毕竟给你机会，你没本事要。”

就这样，对方在洋子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划了一刀又一刀，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没法下刀了。而洋子硬是没有坑一声。看着流着一地血的洋子，肥龙怕把事情闹大，只好还钱。

临走时，肥龙对手下说：“以后洋子的公司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就这样，洋子在这个行业名声大噪。因为他不仅手段狠，而且对自己也狠。

三

天还没亮，洋子就被电话吵醒了。昨晚的宿醉，让他的头阵阵疼痛，这让他有点恼怒。但是看到电话是明叔打来的，想必有重要的事情。

“老张的电话从昨晚一直打不通，估计是躲起来了，去找那个女孩子。” 听得出，电话里的明叔很冒火。

老张，就是前几天洋子给其“拔牙”的那个男人。于是洋子拿出手机拨老张的电话，果然关机。

“妈的.”洋子一阵懊恼。他想起了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尽管脸庞很精致，但是让洋子记住的还是女孩的眼神，有种相似的感觉。

“难道真的要对这个女孩下手？” 这个问题第二次浮现在洋子脑里。

“女人”，这个字眼对洋子来说很陌生。无论是童年还是现在的他身边没有女性角色，觉得女人就是附属品，是属于有钱有势人的饰品，是一个男人地位的象征。 因此，女人是可恶的，没有灵魂的，谁有钱她们就依附谁。

就比如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洋子不知道她的名字，年龄，工作。只是在夜店里觉得她有几分姿色，估计女孩也觉得洋子出手阔绰。女人，就这样简单而已。

洋子匆匆洗漱之后，留了几百元钱，直奔照片上女孩的住处。

必须在女孩逃跑之前找到她。

四

半小时后，洋子就出现在了女孩的家门口。找人，对于洋子来说是家常便饭，更是易事。

确定家中没人之后，洋子熟练的用工具打开了房门。守株待兔，有时候是找人最有效的方式。

这是洋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到一个女人的房间。这个房间，准确的说应该是属于女孩的房间。

一种特有的芳香，这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让洋子昨晚宿醉的脑袋不那么沉重了。家中的整洁，桌子，凳子，厨房，特别是墙角的床，让人觉得那么温暖。在床头柜上，洋子又看到了女孩的毕业照，和之前的毕业照不同，这张照片的背后写着：爸爸，你在哪里？

突然，洋子觉得有点拘束，这种整洁，让他觉得不知道该坐哪里，害怕弄乱了房间。其次，根据照片的信息，或许老张从来没找过他女儿。

就在洋子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第一次，洋子感觉到了紧张。

当女孩进来，看到洋子在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很惊恐，而是问洋子：“来收债的？”

洋子本来绷紧了神经，准备在女孩惊恐大叫的时候冲过去，捂住她的嘴。然而，事实让洋子觉得很滑稽。

“哦···嗯，是的。” 洋子感觉气场不足。

顺带认真打量了这个女孩：明显要比照片中的样子高很多，扎起来的头发让她的脖子看起来很有美感；她的脸，让洋子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明眸皓齿”，听其他人说这个词语是形容女孩漂亮的，这一刻，洋子体会到了这个词语的魅力；洁白的衬衣，在腰部打了一个结，有种俏皮的性感。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爸了，当然你不相信，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在这里等。随便等多久，然后你就相信了。”女孩边说边换鞋进了房间。

洋子相信女孩说的话。因为洋子能感觉的到。

“你上次见到老张，哦，不对，你爸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洋子希望能得到一点关于老张的线索。

“有一个多月了，但是我相信我爸不是躲起来了，他欠你们得钱会还的，即使他不还，我也会还。” 女孩说。

洋子知道规矩，今天是必须要还钱的。而这笔钱，仅仅靠她一个刚毕业的女孩，无论如何是还不了的。

见洋子没说话，女孩继续说：“我把身份证都给你们了，再说，要跑我早就跑了，你们还不相信吗？”

洋子觉得可笑，你以为把身份证给了别人，就完事了吗？如果这样，那我天天去收身份证，也不催帐了。真是天真的可笑。

突然洋子意识到一个问题。老张的事情，是自己一直在经手的，之前没有安排任何人过来收账。但是洋子确信女孩说了把身份证给“你们”了。

“或许你搞错了吧，我们从来没有收过你的身份证。” 洋子肯定的说。

“那之前一直来我家的难道不是你们？”女孩很疑惑。

直到这时，洋子和女孩才知道，原来老张还借的有其它高利贷的钱。

五

“那个··这是我才发的工资，只有2000多，我保证一有钱，马上还你们。可以吗？” 女孩有点战战兢兢地。

“哦，对了，我叫张小怡，在家对面的舞蹈学校做老师，如果我下次没在家，你可以直接去找我，我保证不会逃跑的。”

平时收账的时候，洋子见多了各种抵赖，拖延。当然，洋子就喜欢这种无赖，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动起手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一种泄愤似的愤懑。

然而，对于张小怡这样的人，洋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而是因为她的天真。毕竟有的账，不是靠慢慢就能还的。

“看来今天只有把这个女孩带回去交差了。” 洋子决定了。

就在这时，张小怡家的门被人猛烈的拍打着，有不开门誓不罢休的意思。慌得张小怡赶忙开门。

门刚打开就冲进来三个有纹身的男人。其中一个嘴里叼着烟对张小怡说：“老张呢？是把他交出来？还是你跟我们走？”

“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在哪里？你们都来过这么多次了，也没必要骗你把。”张小怡倒是挺镇定。

“飞哥，要不把这妹子带回去算了，听说是舞蹈专业的，肯定很带劲。”其中一个瘦猴似的男人说道。眼神还不停的在张小怡身上游走。

“那可不是，上次摸了她屁股，那是一个翘啊。” 感觉那个叫作飞哥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说完，三个男人就把张小怡往外面拖。

“你们三个SB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这个女孩今天哪里都不去。” 洋子声音不大，透漏出的语气却很坚决。 这时，三个男人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男人。

“操你大爷的，你TMD是谁啊？在这里嚣张？你不看·······” 瘦猴一样的男人，指着洋子叫嚣道。然而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洋子掐住了脖子。

当洋子动手的时候，敏捷的速度将他的体恤掀起来那一刹那，飞哥看到了洋子背上的一道道刀疤。或许飞哥在这个行业里,听说过有个狠角色，让本来要动手的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洋子。

“这位应该是洋子兄弟吧，小弟不懂规矩，还望多担待。”如果不是飞哥解围，瘦猴怕是要被掐死了。

同时飞哥有点困惑，他不知道洋子和这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听到对方这么说，洋子放开了瘦猴。

“既然洋子先到，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但是你收你的账，我拿我的钱，明天我们还会来的。” 飞哥虽然有点忌惮洋子，但是还是审时度势的阐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便带着手下走了，走时还不忘又打量了张小怡一眼。

六

“所以我相信，社会上还是好人多。”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张小怡略带感激的对洋子说。

“我不是帮你，只是我想尽快收钱而已。” 洋子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好人。

“虽然你也是收账的，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张小怡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点早餐，顺带一起吃点吧。”

没等洋子回答，张小怡便进了厨房。

“好人”，张小怡竟然觉得自己是好人。洋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自从跟了明叔后，明叔给吃，给穿，如果不是明叔，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所以在洋子的眼里，没有好坏之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明叔收账而已。

正当洋子回忆过去的时候，不一会，张小怡把早餐做好了。两碗小米粥，一碟花生米，一盘豆腐乳，几根油条。在张小怡的张罗下，洋子吃了很多小米粥，柔软沁香的小米，让洋子的常年喝酒的胃很温暖。

在吃饭的时候，洋子通过张小怡知道了，原来张小怡的妈妈一直患有重病，而且没多久就与世长辞了。她的爸爸因为丧妻之痛，同时也因为巨大的债务压力，不堪重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这时洋子知道了，原来之前照片里，张小怡的眼神流露出的是一种无奈。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样，无法选择的无奈。

这个时候，明叔的电话又响了。洋子竟然又紧张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汇报。容不得多想，洋子接通了电话：

“尽快把那个女孩带回来。”明叔的语气不容商量。

明叔喜欢女人，洋子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知道把张小怡带回去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个··我现在就在那个女孩的家里，但是她不在家。我会等她回来的。”好在洋子平时打电话都很简短，明叔应该没有觉察出洋子说谎了。

他们的对话，让在场的张小怡听的清清楚楚。

七

挂了电话后的明叔觉得很意外，洋子竟然会对自己撒谎，进而这种意外的感觉演变成了一种愤怒。他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撒谎，更别说是自己一直看重的人。

在洋子去女孩家之前，明叔收到消息，另外一家收债公司也找到了老张女儿的家，并且已经派人过去了。明叔担心双方会起冲突，洋子一个人会吃亏，于是又派了手下赶过去。

就在明叔派的人刚到女孩家的时候，看见了另外一伙人灰溜溜的从女孩家出来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洋子和那个女孩。再确定洋子没事之后，他们便打电话给了明叔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就这样，明叔原本打算让洋子赶紧把那个女孩带回办公室，以免以后被其它收债公司的人带走。可没想到，洋子竟然撒了谎。

十年了。明叔记得洋子已经跟自己10年了。虽然明叔在外界的眼中像个禽兽一样丧尽天良，但是明叔自己心里清楚，他对待洋子绝对是自己人。 如果哪天东窗事发，其他手下都不重要，他只会保证自己和洋子能够顺利逃脱，定居国外或者其它地方。

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勒索，绑架，杀人，早晚一天要出事的。

想到这里，明叔怒火中烧。于是给一直等待在外面的其它手下安排了新的指令。

八

洋子脑袋有点茫然，因为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个女孩。他不想背叛明叔，然而“好人”的概念又一直盘旋在脑袋里。

这是第一次，洋子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和一个女孩单独待在一起。张小怡给洋子看了他们一家的全家福，还有她小时候的照片。甚至还讲了她大学期间喜欢一个男生的故事。

虽然洋子心里有点烦躁，但是张小怡的故事让洋子觉得，原来童年可以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不知不觉洋子竟然在张小怡的床上睡着了。那是第一次洋子在梦中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其实他也不知道梦里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父母，或许他期望如此吧。

等洋子醒来的时候，张小怡傻笑着把一张画像拿给了洋子。洋子看到是自己睡觉的模样。

“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好了啊？打呼噜这么香。怎么样，我画的还挺像吧。”这时的张小怡对洋子没那么拘束了。甚至开起了玩笑。

洋子一看时间，已经晚上8点多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明天我会再过来。” 洋子已经想好了，他打算先用自己的钱帮老张代还一部分债给明叔。这样他有更多的时间把老张找出来。

看着洋子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张小怡略显失望。

“走的时候把门关好，明天一大早我就会过来。” 洋子怕明天飞哥他们又找张小怡的麻烦。

“放心吧，好人。不见到你我是不会开门的。”张小怡冲洋子做了个鬼脸。

离开了张小怡的家后。洋子在周围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其它收债公司的人后才离开。

洋子没有回去找明叔，他怕面对明叔的时候心虚露出破绽。而是又找了一些道上的人打听老张的下落。好在各路兄弟都给洋子的面子，几经周折，终于有人承诺洋子，明天中午之前肯定把老张带到洋子面前。

终于，洋子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回家后躺在床上的洋子，很久没有睡意，可能是下午在张小怡的家睡的太沉稳。张小怡的脸庞此刻又出现在了洋子的脑海里，仿佛嗅到了张小怡身体的那股清香。恍恍惚惚中，洋子进入了梦乡。

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洋子就直奔张小怡家。他打算带她去找老张。

等洋子到张小怡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她家的们敞开着。进去一看屋里一篇狼藉。洋子心顿时一凉：张小怡被抓走了。

正当洋子思索着是不是飞哥他们干的时候。明叔的电话又来了：“女孩我带回来了。老张的账，你的账，今天一起还。”

这通电话，让洋子顿时乱了分寸。看来明叔早已知道自己找到了女孩，发现了自己对他撒谎的事情。

不容多想，洋子飞奔明叔的住处。

再看到张小怡的时候，已是一朵凋谢的残花。

明叔屋子里的床上，张小怡衣服已经被撕烂，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凌乱的头发斜搭在额头。纤细的腿上，竟然都是齿痕，腹部只有一张布满血的床单裹着。这种场面竟然让洋子想呕吐，再也没有之前血腥味给他带来的刺激感。他甚至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为什么要背叛我？”明叔站在洋子身后问道。语气还是那么的冷。

此刻洋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张小怡之前清纯的模样像刻在了他脑子一样。

“你喜欢那个女孩吗？记得我给你说过，我们这个行业不能带感情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她？”明叔语气了已经带了恼怒。“你能给她什么？你手上是沾了血的，你在警局是有案底的，要不是我收留你，你就是一条狗。”

洋子的脑子慢慢有了意识。明叔的大发雷霆，让他想起了过去的十几年，他杀过人，他被人砍的血淋淋的场景，还想起了明叔是怎么强暴那些还不起钱的人的老婆和女儿。

突然他脑子里又无比的清醒，空气的灰尘，透进来的阳光，连自己的呼吸都那么的清晰。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每次吸毒后那种唯我独大的清醒。

“你就是一条狗，一条只能听我指令的狗，你有自己做过决定吗？你听从过自己的内心吗？你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喜欢别人。” 明叔继续说着，此刻他正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已经镜子里面的洋子。

洋子已看清，现在房间里就只有他和明叔两个人。他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拔出了到准确的刺到了明叔的心脏。

“我没有背叛你。”洋子终于崩溃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一刀又一刀的嘶吼着。

“我···就等着···就等着你这句话。” 嘴巴里喷出的血让明叔说话很吃力。

“听着····，我没有对那个女孩···做什么····，是另外···另外一伙人干的····”明叔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是打算抓她回来的，因为···我觉得你背叛了我，但是···但是，等我让手下去抓她的时候，她已经被阿飞那帮人给强暴了。”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因为你太像当年的我了，像我一样狠，也像我一样愚蠢。只会听从别人的指令。”明叔口里的血大口大口吐着。

“以后···以后你不用听我的了，刺我的这几刀······是你新的开始。但是，我想命令你最后一次，带着这笔钱，我老了，保管不好了。离开这个地方，和那个女孩一起” 终于，明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洋子的泪水第一次流了出来。不知道是血还是洋子的泪水，反正嘴巴里咸咸的。

洋子准备听从明叔的最后一次指令：带着张小怡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不是马上。

安顿好张小怡后，洋子带着那把熟悉的刀，走了出去。

他要去收最后一笔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