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原因永远不会只一个。”
“真实的原因永远不会只一个。”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箴言。当然我知道,更多的人听过的是,“真相永远(通常)只有一个”。
但其实当我了解“真相”的时候,我就越发意识到真相只有一个这样的说法只存在于逻辑和想象之中,并非真实存在的。就像小说的第三视角,通常指“上帝视角”,它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有个比较好玩的是,我后面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在自己的头脑中通常还会有一个“疏离的观察者”。
在最开始,我曾误以为头脑中的那个观察者即为真实的自己或者说更真实的自己,而外在的那个人,也就是占据我身体的那个“我”则压根不重要。就像我们心里“承认”自己口是心非,实则就是在强调“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么想的,我的真实感受并不是如此,尽管确实出自“我”之口。
尽管我知道,它听起来像是在推诿、逃避,甚至我有时会觉得它在维护和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道德感,保护内心的脆弱和敏感,也同样在维护自我认定、自我体认的理想中的自己。至于事实如何?就像善意的谎言,如果永远不被戳破,如果给他人带来好的感受,如果自己在夜深人静时也并不会因此失眠且心安理得,多半我们也不会过多细究。只是有时,谁又知道心知肚明的就只是自己呢?
我们通常很容易将认可、肯定、赞同等同于理解,甚至很多人在决策时也常常在追求这些,渴望被理解的心情,却又往往对于表达不甚关心。所以,有时我就在想,感受这东西确实很容易误导人,也确实算是某种指引,尤其是如果只是自己想要做什么的话。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绝对理性或多么客观的决策,通常我们也都知道,偏差或者说误差是普遍存在且不可能完全消失或消灭的。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自身好像本就自带自我修正的能力。当然,还有别的方法也能做到这一点,只是好像这一点老是容易被忽略掉——休息。比如自欺,自我安慰,自我催眠(暗示),乃至于假装……反正就我所知道的,我自己经常和自己玩一个游戏,就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我睡着了,我好困,我想睡觉了,然后不出所料,过不了一会儿我就会泛起困意,先是假寐,然后迷迷糊糊,继而困意遍布全身,不久就真的睡着了。
我是说啊,自我修正这个过程,很多时候都是先决策,然后开始自己寻找依据或者说证明自己的决策,再然后就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自我感觉良好,继而带着这份良好心甘情愿且义无反顾地去行动。行动的结果可想而知,要么高估自己,要么被事实打脸,要么就总是会有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我是说,感觉也好,头脑也罢,并不多么可靠。甚至很多时候可以说是,借助本能、直觉、经验等这些反而可能更容易实现自己的追求或目标。
就我的一个启示是,当你作出决策并进行征询意见或建议时,最好是得听见不同的声音,而非凭借个人喜好感受,于某种“你看他们也同意我的看法、观点、决策”中迷失,尽管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但知道自己并非绝对正确,知道还有不足之处,多少能够短暂停留下来,或静下来想想看——也许别人说的也并非错误,并试着去理解别人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从而能够完善自己的认知(体认和识别、筛选),继而获得一个更接近事实的相对“全貌”。然后,再去判断是否要去行动或继续去了解不知道,还是说一边行动一边完善。
人在理所当然中是很容易忽视一些东西的,而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好究竟是否是关键所在。就我所知道的是,你的上限越高,你的下限也越高。正确的前提,正确的流程,正确的方法,继而正向的结果。这当然是理想状态,但毕竟如果头脑里没有这么一个概念,或少了那么一环,那可就越绕越远了。就像我们所知道的,哪怕好的初心,好的过程,也未必就一定能换来好的结果。同理,但凡某一环的缺失都将使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远。
难。都难。但总归是需要修正,且不断在修正,才更有可能做到更接近真实。
一个简单的例子,我曾经无数次怀疑是我的父亲导致我如今的现状,我也曾无数次怀疑如果不读书或无知兴许人生就此不同,然后我还怀疑过会不会是外在的原因,环境因素,又或其它,比如情绪,比如情感,比如感受,比如期待,又比如恐惧等等。
我当然都能找到相应的依据,甚至还有诸多是所谓“科学”的解释,譬如心理学,譬如社会学,譬如生物学,譬如物理学,还比如遗传、基因、恐惧、人性、性格、命运等等。
我们始终能找到不符合人是决定性因素的结论,也同样可以找到人在其中占据着主要位置,还可以找到人的渺小,无力,无助,甚至是无知的答案等等这些,我们究竟该相信什么呢?
如果只是“相信”这么一个问题,不,我觉得与决策更息息相关的是,如果确定问题。我是说,就像信任本身的前提是,我可以惩罚你失信的行为。无惩罚,无信任,属盲信。同样的,就像我如果不需要对结果负责,那么,想必我也同样无法分享成果。否则,这就未必“公平”的博弈规则了(零和博弈)。
我的父亲,我从他身上发现了诸多我所厌恶的东西,我竭力想要对抗这些东西对我的影响,这是近乎我之前包括现在所付出代价最大的存在。比如脾气暴躁,比如重情义,又比如酗酒,还比如自私,以及不愿主动学习等等。
无疑他是个矛盾体,或者说每个人本身都是矛盾体。生活本就矛盾密布,“难得糊涂”不失为一句箴言。反映到个体同样如此。只是,我好像问题更多,而他的问题我至今也难以识别全面。或者说,我并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支撑我发现他更多的问题。我总是在找他的问题,实际上何尝不是在发现自身的问题,只是,有些没有答案,还有些不需要答案,另外一些则完全无解。
就像我不能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如此不像个男人,就像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又为什么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包括为什么会是我,以及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当然也有试着作答,大概就像缺爱,它就是会让人产生长久的甚至是伴随终生的无安全感,所以需要一遍一遍去刷存在感,需要通过各种试探,乃至于所谓的打着为了你好,我爱你所以才这样……当通常的办法并不奏效的时候,我通常会不按规矩办事儿。但我也知道,很多东西本身就无可言说。一如“文字中充斥着无字的真空”。
我是如此憎恨他,以至于每每提及他我似乎总有数不清的抱怨和愤懑,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我同样知道兴许不去理会,及时止损,就像“沉没成本并不参与决策”。我不是不知道,但也确实不知道的还很多。我是说,好像就是做不到,我也尤其只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去一点一点的改。
比如说,我知道穷人常常自命清高且自视甚高,乃至于怕麻烦,怕欠人情,怕被瞧不起,更怕“为了自己”。但也恰恰是这样,继而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我是说,恰恰是这样才自私得理所当然,眼中好像始终有个自己甚至是只有自己。
没有底气嘛。没人兜底嘛。没人真的在意和关心自己嘛,毕竟自己也这样对别人不是吗?能负责吗?负责不起!敢认输吗?怕一跌不起!敢低头吗?怕再也抬不起头来!敢跪下吗?不能跪却也无法体面地活!敢正面竞争吗?还是希望“破格”……实际上,早已经默认了“不平等”的设定。换句话说,他们所追求的平等可能确实是平等的最初雏形,然而一旦得到呢?对于自身本身的不足有了过多的凝视之后,他们真的能够做到知足常乐吗?又或者说,他们真的有智慧去从“勇气”和“放下”之间作出“正确”的决策吗?
没有的羡慕有的,有的羡慕不需要的,不需要的羡慕有追求的,有追求的又羡慕没有的……大概最终也就只能得出一句,“只要你能够把握住自己便什么也不会失去”。
实际上却是,如果无知是一种幸福,大概知道无知是一种幸福本身就无法从无知中获取幸福,同样的,本就各有各的幸福,只是不满足于自身的幸福。或者说,我们最终都能得出一个“身不由己”的结论。
言外之意是,你无法完全认识自己。
是故,你以为的,你觉得,你知道,你理解,你看见,你发现,你……都应该晓得“真实的原因永远不会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