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人间信》,用血泪倾诉人性和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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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是当代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他的长篇小说《人生海海》,曾获得2019年度豆瓣中国文学(小说类)TOP1。《暗算》、《风声》等多部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剧,掀起了中国当代谍战影视热潮。
《人间信》这本书是他花甲之年完成的新作。这本新书是麦家对心灵原乡的一次探寻,他直言:“想要和读者掏心窝,分享世界幽暗的一面、人性深处的一些东西"。
这部长篇小说主要讲述了“我”家族四代人,在半个世纪的岁月中爱恨交织、纵横倾轧的故事。书里记录着一个个普通人在人世间挣扎浮沉的记忆,没有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没有光辉灿烂的传奇故事,却充满着震慑人心的能量。
作者在这本书里,可以说是在用血泪倾诉人性和命运,让我们认识着这些可贵的人生真相。
1、人间不易,苦难犹如家常便饭
小说中的“我”,出生在富春江边一个极为不幸的原生家庭,童年受尽磨难。
父亲是村里出名的“潦坯”,游手好闲,怕苦怕累,还喜欢赌博,把家糟蹋得不成样子。
曾在新婚之夜,跑出去跟酒肉朋友吃喝寻乐,留下妻子漫漫长夜独守空房。因为干活时偷懒睡觉,连村中警报都没听到,以致被日本兵抓去做苦力,这黑历史多年以后仍影响着整个家。
父亲的“混”令全家蒙羞,在那个危机四伏的特殊年代,父亲被村里人一直喊着“日本佬”的绰号,一家人都难抬起头。后来更被调查出曾救过落水的日本少年而对同时落水的同胞置之不理,于是成了被批斗的“黑五类”分子,并受牢狱之灾,一家人皆被牵连。
不幸的家庭,厄运连连。爷爷上山时不明不白遭遇意外去世,小姑仅16岁就自己了结了生命,这个家,是多么令人悲伤。
可如此的家境,父亲出狱后依旧本性不改,数度折腾,奶奶心累身累得瘫痪在床;卧床许久后的奶奶,有一天被父亲气到又能站起来;可惜还是挽救不了父亲,奶奶最终被气到失踪,大家都以为奶奶因为绝望而自己去寻了短见。
可想而知,出生在这样一个原生家庭,“我”是多么痛苦地地活着。
生活中,对很多普通人来说,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不过是盖住了一地鸡毛。有的人,仅仅是活着,就得花上所有的力气。
苏东坡说过:“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辛弃疾曾在词作里写到:“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生活本就不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特别是一些出生在不好的原生家庭的人,那种痛苦,那种窒息般的无望,时常让人难以承受。
2、破碎的家,多少人在缝缝补补
《人间信》书中,“我”这个诸多不幸的家庭,之所以没有散,是因为有一帮人在默默地努力支撑。
顶天立地的奶奶、隐忍一生的母亲,她们在“潦坯”父亲的背后,默默收拾着烂摊子,从艰难的岁月里努力活下来,不光为自己活,还要拖家带口地活。
奶奶知道自己儿子烂泥扶不上墙,一直尽己所能监督着他,该硬的时候,家法侍候。母亲则以如水般的柔软,一直包容,任劳任怨,想方设法照顾家人,希望父亲终有一日浪子回头。
再后来,为了忘却而流浪的大姐,让老公故意在村人面前逞强、其实意在保护家人的二姐,被生活逼成年少老辣模样、一直守着团圆愿望的小妹……她们没有逃避,而是一起咽下苦楚,用自己的微弱力量,帮助缝补着这个破碎的家。
尤其是小妹,从没享受过童年的幸福,却早早像大人一般,和母亲一起撑着这个家。在奶奶失踪、父亲入狱后,忍辱负重,坚守了八年,陪着母亲坚强地熬了过来。
被命运倾轧时,那些被辜负的野草般渺小的人,却也迸发出巨大能量,展现顽强的生命力。每一个普通人,都在尘世浮沉中,努力为家庭争取一个理想空间。
在她们身上,千百年来家庭女性勤朴持家、甘于奉献的优良品德,在这里展露无遗。
平凡的生活中,我们身边没有太多的英雄,更多是生活在苦难中的普通人,他们被命运刁难、欺瞒,甚至是诅咒,但依然努力地活着。这些人,值得我们敬佩。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我们承认伟人在历史进程中的贡献,可人类生活的大厦从本质上来说,是由无数普通人的血汗乃至生命建造的。
也许你会嘲笑生活在她们眼里就是“活下去”;可好好活着的本身,不就是对曲折命运的有力回敬么。
3、命运不是只有承受,还要勇敢地过招
出生在书中“我”这样的家庭,上升的通道早被封得死死的,很多人估计都会被绝望所压倒,跟着破罐子破摔。
书中的“我”开始也一样,因为父亲的不光彩往事,被贴上了“黑五类”标签,升学无望,还被同学欺负,不顾一切前去复仇时本想赶来的父亲会帮自己挣回一口气,谁知父亲竟然只是狠狠地揍自己。“我”绝望了、生出死了一了百了的念头。
可“我”心底里,其实是有着巨大不甘的。为什么父亲的错,要整个家庭陪葬;为什么父亲的无能,要儿子拿命去承受?
正如贝多芬所说:“我要厄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哪怕溃输得很惨,也要尊敬一回敢出招的自己。
命运曲折坎坷,但总有一丝亮光,在隐约闪烁着。“我”在干爹家二哥的启发下,终于想通了,和父亲决裂,和这个家划清界线。后来还举报父亲赌博,让父亲为此吃了八年牢饭,“我”则由于思想进步获得重视,命运垂青之下,走上了从军之路。
“我”终于从苦难的家庭走了出来,并因自己刻苦写文章,成为了有一定名气的人,在城市娶妻生子,开启了新生活。
伏尔泰说过:“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
命运不仅只是让我们无限承受,还要奋力与它过招。身陷低谷,与其抱怨、悔恨或是等着别人伸出援手拉一把,都不如自己做自己的人生“摆渡人”。
人生如逆旅,生活的旅程就像是一条充满了坎坷与泥泞的路,我们只有勇往直前,才能驱散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阴霾。
现实越是绝望,我们越不能屈服;命运不断前来欺压,我们越要敢于抗争。勇敢地面对困难,迎接挑战,才能最终走出困境,走向成功。
4、荒唐曲折的人生,如何将家庭与爱进行救赎?
《人间信》里,“我”历尽艰辛,终于成了世人眼中的名人。可我的心,始终是苦涩的。
“我”是家人口中的叛徒,我的这条出路,是以“背叛家庭”为代价的,不被家人承认所带来的苦楚,常年煎熬着“我”内心。
数十年来,对这个家,“我”一边痛恨着,一边却也惦记着;一边竭力想回避,一边却总是无法回避。
血缘终究是我们斩不断理还乱的一根奇妙的绳索,对于原生家庭,生于斯长于斯,也许唯有接纳与释怀,才能获得真正的救赎。
“我”心底里,一直希望能获得母亲的谅解。“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错都在父亲这“潦坯”身上。
因为二次出狱后的父亲,被当年所救的日本人接去日本后,依然“混”得不可救药,天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却直到死都没想着照顾一下自己那个困苦的家。
可是,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母亲,能原谅我对家庭的背叛吗?
值得庆幸的是,在一直努力撮合两人关系的妻子、小妹等人的努力下,母亲对“我”实施一次家法惩罚,原谅了我当初对父亲的背叛,同意帮“我”带小孩。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还找到了失踪多年、已患上老年痴呆的奶奶,这个困苦的家,得以再享受一次团圆,令人欣慰。
多年来压在“我”内心深处的那些情绪,最终得以释放。“我”和这个家,最终获得了救赎。
我们总是在选择,在经历,也会在时过境迁之后审视自己的过往得失,去自省那些选择的对与错。
尘世浮沉中,我们要笑对命运的起伏,坦然直视那些曾经的伤口。哪怕是自己亲手撕开伤痛来面对,也要勇敢去做。
麦家自己也说,人们在不堪的人生当中经受不堪,然后努力挣扎,再努力地摆脱自己的不堪,这本身就是人生中很重大的内容。
生活本身就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我们要常常告诉自己,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读完这本书,不禁让人掩卷慨叹:家庭和命运,抗争与救赎,如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直叫人唏嘘不已。
这是麦家写给原生家庭的一封忏悔信,也是写给自己的一封和解信,它还是写给所有曾遭遇隐痛的人们的一封“救赎信”。
如麦家自己所说:“我是被童年困住的人,被童年、被时代伤害过,内心有痛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愤怒过、抗争过。但命运也给我安排了一种机缘,让我去原谅故乡,解放过去,让自己能够从困难中走出来。因此,我们特别希望每个人内心都有力量去寻求救赎,让一个不完善、不完美的自己变得日益完善。”
麦家花了五年时间潜心创作这本书,写书中途也曾数度失声痛哭,他曾直言写完书后身体虚弱,被把脉的老中医说“你力气用完了”。
生活中,多少原生家庭的种种不堪,给人身心以多大的创伤,有的人一辈子都无法治愈。
如果你也心中有痛,不妨读读这本《人间信》吧,它是一本问心之作。写给被过往和缺憾困住的人,致敬人生的不可言说。
希望我们都能勇敢熬过自身的那些苦难,获得新生;希望所有曾经不幸的家庭,都得到救赎,活出一个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