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有城（五）

我跟方林空不会有什么进展。

尽管他依旧会等我一起上学，但我还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基于每天都要见面，又为了避免妈妈每天都说我没礼貌，我也开始学会客套。

我们客套地寒暄，相互问早上的自习是什么课。

吃饭时也是尽可能的不让气氛过于沉默，彼此相互搭话，也好让妈妈放心。

妈妈现在教高三，已经够忙的了。我不想她因为我和方林空的事情操心。

有时妈妈会忙得没时间做晚饭，就会给钱方林空，让他带我去吃饭。

妈妈太了解我了，她一定知道，钱要是给了我，我一定把钱攒着，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啊明信片什么的。那些东西我藏了好几个抽屉。

方林空带我吃饭，不会去学校周边比较贵的饭馆，也不去街边小摊，而是那种我从来没去过的，距离我家几乎十分钟路程的小店。

小店看起来老旧，但也还算干净。

店里放着一首轻音乐，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

对于饭店来说，这可不算是什么好的感觉。

收银处坐着个年轻人，他见有人来，抬头看了眼方林空，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又埋头敲打着键盘。

“你认识？”我悄声问他。

“高一的时候在这里吃饭认识的。”方林空一面说着，一面拉了把椅子，示意我坐。

我没吭声，挪着椅子坐下了。心里想的却是他交友范围还挺广。

方林空很会点菜，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两菜一汤，两人吃刚好。

菜还没上，我假模假样地掏出本迷你单词本念了起来，一旁自来熟的清洁阿姨表扬我真爱学习。

我心虚地笑笑。

我不会与大人搭话，他们总是话里有话，我随口一说，说不定就会触到什么霉头。倒不如闭嘴的好。

清洁阿姨是这家店主的远房亲戚，她面容消瘦，眼放精光，稀疏的头发随意地拢在后脑勺，年纪不大，却喜欢跟人碎碎念。

即便我俩没怎么搭话，她也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说个不停。

起初还说些现在物价高，生活不好之类的话。

见那收银的年轻人去后厨帮忙了，就将话头转向了他。

她说这个年轻人没有工作，一直在写什么小说。

外人都劝他出去工作，父母也不支持他写。但他什么都不肯做，就呆在家里。

父母没办法，怕他在家不吃不喝，就让他来店里帮忙。可他什么也不会，还打翻了好几个盘子，最后也就只能收银了。

没几天他就干不下去了，将家里的电脑搬来，从早到晚敲着键盘。

“听说他啊，读书时很聪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了之后却好吃懒做，不愿意干活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年轻人从后厨端了盘菜过来，放到了我们的桌上。

清洁阿姨赶紧闭嘴，作势擦了擦桌子。

年轻人坐回了他的电脑前，埋着头，像是要将他的脑袋塞进电脑里似的。

我将视线收回，看向我的单词本。

盯着单词本走神，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我常常能够打发掉很多时间。

直到店里响起一首钢琴曲，我才再次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