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梦醒尘【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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暻暄殿坐落于羲昈殿旁侧，建构宏伟，藻饰绮丽，远望可叹灿灿辉煌，近观尤惜匠心巧妙，其间珍藏无数，囊括霐岛特制与外邦赠物，常为君王及王妃接见款待王室其他成员午茶闲聚之处。
顼熠辰抵达瑰琦阁，恰逢父王顼豫恒正与元敬公主观览南浈酬赠各色盈彩珐琅器，循矩见礼毕遂近前共赏。
首先落入视线者为仕女采撷珐琅乐钟——池中芙蓉妩媚妖娆，粉瓣晶莹剔透，水畔佳丽婀娜旖旎，衣著缤纷霓裳。掐丝刻度面盘正嵌仕女手提花篮中，雕镂精湛瑰丽，与周围情境巧妙融洽。触动机关弦枢或每逢整点，辄闻悦耳音律荡漾，仕女们绕花翩跹若舞，姿态景象栩栩如生，倍显清逸舒怡。
“当日母妃颇为喜爱羲昈殿内那件夕宫晨舞珐琅乐钟，可惜被儿臣愚顽弄坏。”顼熠辰触动思忆，“若母妃犹可亲睹此件，想必亦觉合乎心意。”
“诚然如此，”顼豫恒亦泛掠追怀，“此件你拿回熙颐殿，权慰思怀。”
“谢父王赏赐。”顼熠辰揖礼拜谢，又令嬴玠吩咐侍从协助暻暄殿侍者将珐琅乐钟带回。
岑瑈被垂花髪簪吸引，伸手欲抓，顼靖恒遂任意取支粉铃兰缀饰递与面前逗其玩耍：“南浈珐琅工艺素享盛誉，近年愈加精巧。”
顼豫恒望向珐琅首饰：“妹妹若喜欢可挑选带回。”
顼熠辰由于记挂殿中仕女们，意欲挑选几件赠予，方拿起件白碧桃联珠手链，却听顼靖恒语含嘲弄：“昭煦王子莫非也爱女子配饰？”
顼熠辰弗与计较：“姑母言笑，仅仅替女子挑选。”
“替女子挑选。”顼靖恒讥诮愈深，“你殿中内帷仕女？”
顼熠辰亦无隐瞒，颔首承认。
“昭煦王子果真宠溺仕女。”纵仍属奚落，却已隐透愠怒，“无怪仕女胆敢肆意以卑犯尊。”
顼豫恒弗知缘故，闻言微感诧异，只见顼熠辰向顼靖恒谦诚道：“姑母错怪仕女。顼熠辰已调集云岚苑中视像查明真相。姑母何妨再问问当事者，若仍存疑议，观阅视像即可知具体情形。”
顼靖恒略略沉默，向怀抱岑瑈那名侍女道：“浟缨，复述云岚苑中情形。”
浟缨神色闪烁，脑际稍作权衡，终于垂首请罪：“启禀裔尊，那位小姐虽碰撞愚侍，却非刻意为之。由于愚侍太戒惧兢惕，唯恐贵裔闪失，焦虑中言行欠妥。恳请裔尊饶恕。”
顼靖恒面色微沉，令其退却。
顼豫恒含笑宽解：“瑈儿还小，合该谨慎照料，昭煦仅仅论事，妹妹无需为此烦恼。”
顼熠辰附言：“诚如父王所言，凭事论断，望姑母莫生芥蒂。”
“恰如王兄所言。”顼靖恒虽挽回颜面，终觉介怀，欲寻借口离去，遂望向岑瑈，“王廷闲逛半日，瑈儿似已困倦，请王兄容小妹带瑈儿回去休息罢。”
顼豫恒颔首：“妹妹请。”
顼靖恒循礼告退，偕岑瑈及随行侍女离去。
顼豫恒窗畔目送元敬公主走远，问及事况原委，听顼熠辰将事件始末详细告知，正欲叮嘱，却见褚哲近前通报：“启禀王主，昭晟王子求见。”遂允准。
“儿臣拜见父王，”顼燿辰带侍者入内行礼，“前几日游访楼兰及九洲，偶然寻募几件古玩，特奉予父王。”
彩瓷金器犹属寻常，唯独两柄长剑与整套弓箭制作精良新巧，顼燿辰介绍：“啸澜、刺曛双剑、錾金紫檀弓及数支羽令箭为楼兰特制，可供练习消遣，父王若含意兴观览，儿臣可为父王演示。”
顼豫恒见啸澜轻泛寒光，刺曛隐露金芒，錾金紫檀弓色泽匀润纹路清晰，遂颔首俞允，率众外出。
侍者备齐箭靶，摆设于暻暄殿前敞阔空处。
顼燿辰从箭筒内取云翎箭，接连三支射中靶心，又向顼熠辰道：“昭煦王子可欲试玩弓箭？”
顼豫恒微泛警觉，几欲阻拦。
顼熠辰纵莫知顼燿辰之意，却不推诿，近前拿弓启弦，蓄势瞄准，箭动疾风，正中靶心。
顼燿辰赞声“精准”，又令侍者取两柄宝剑：“再试剑与父王观赏如何？”
顼熠辰亦不谦退，欲前去更装，却被顼燿辰拦住：“只任意试剑供父王观赏，无须麻烦。”即令侍从递予啸澜剑。
顼熠辰接剑，与顼燿辰划动蓝金两道光芒。
顼豫恒见顼熠辰只作寻常比试，顼燿辰却招式犀利，偏锋行险，连连迫近，原本即含隐忧，如此更感警觉，遂令停止。
“昭煦王子何以如此藏锋不肯尽兴？”顼燿辰收剑犹轻嘲漫讽，“想必父王深觉索然乏味。”
顼燿辰将剑递予侍从，神情宁然无澜：“若锋芒毕露，则显险易伤，徒令父王担忧，非儿臣应为。”
顼豫恒目光关怀中轻透疼爱，转向顼燿辰已凝清冷：“赠物本王已收，你回去罢。”
顼燿辰告退，归途中目光隐隐含恨，令旁侧助理祪绩颇觉临深履薄：“计划失利确属意外，还望裔尊息怒。”
“意外失利？”顼燿辰冷笑，“洎回霐岛，你哪回替本尊筹谋成功？”
“微臣无能，莫能料及昭煦王子用剑竟可如此谨慎克制、毫不涉险。”祪绩诚惶诚恐，“然暻暄殿外指教那名侍女微臣以为可用，裔尊可想赢取元敬公主匡扶呢？”
“你指教那侍女什么？”顼燿辰寥泛兴致，“如何借其赢取元敬公主襄助扶植？”
“启禀裔尊，微臣云岚苑内见其与熙颐殿内仕女争执以致元敬公主与昭煦王子几乎剑拔弩张，大约被昭煦王子寻获证据，欲呈判君王驾前，以致其被元敬裔尊暂逐暻暄殿外，微臣遂近前指教其如何重获元敬公主信赖。”祪绩井然剖析，“微臣以为，既然该侍女与熙颐殿已生嫌隙，何如助其成为元敬公主宠信近侍，收用以令其于元敬公主面前为裔尊进言？”
顼燿辰亦觉可行：“如此，你只管去办。”
祪绩如获赦宥，连忙应承。
及入澄遐殿附近，迎面忽见霍姈妍走近，交错瞬息，顼燿辰提高音量向众侍从道：“本尊餐前欲往镜澜苑游览，你们勿忘准备。”
侍从们应声，霍姈妍面若罔闻，仅仅于路旁如常行礼，任其走远复继续漫步向前走入殿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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