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志写海深愁

杏花微雨终误谁——甄嬛别传

2020-05-15  本文已影响0人  鹿将归

往下三千五百五十七字,我还你们一个,有情有义的——千古帝王。

楔子

华灯初上,尚书房前。

人,可找到了么,苏培盛。

朦月中天,永寿宫中。

人,可找到了么,槿汐。

……

凝晖阁外,熹贵妃一个踉跄,跌在槿汐怀中。

这一幕,久待多时的苏培盛,全然看在了眼里。

那一刻,皇帝便隐隐觉得,他与嬛嬛的路,走到了尽头。

也许,他自己这一世寿数,也走到了尽头。

往后的日子,由他吧。

熹贵妃越发的贤惠,毫不在意一众新晋妃嫔,在皇帝面前得眷幸。

皇帝也越发的荒唐,任由花儿一般莺莺燕燕,纠磨着老迈的身体。

宁嫔日日为皇帝侍奉左右,也夜夜与熹贵妃未雨绸缪。

光阴如尚书房御案上的砚台,漫无目的地研磨,不管有没有墨。

所有应有的报应,终将来临。但来临之前,一切因缘,慢慢磨成尘埃。

……

华灯初上,尚书房前。

皇上,要把人给熹贵妃送过去么。

不急,我想与嬛嬛,见上一面。苏培盛看不见,皇帝对着纯元皇后的画像,落下泪来。

皇帝最后心心念念的,只是嬛嬛再叫一声“四郎”。

朦月中天,永寿宫中。

娘娘,要把人给您接过来么?

不急,等我把皇帝,送上一程。槿汐眼瞧着,贵妃娘娘把手中那支簪子,攥出血来。

熹贵妃此刻最想见到的,只是皇帝最后哀恼的眼神。

……

皇帝最后,只留了熹贵妃在近前。

不动声色间,只是轻描淡写的只言片语,两个羁绊在一起一辈子的灵魂,便疏离成火与冰的对立,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沁饱了最毒的诅咒,刺进虚弱的灵魂——直至阴阳两绝。

他的殷殷寄盼,她早已弃如敝履。

已不具悲欢,更遑论对错。

熹贵妃静静走出皇帝的寝室,卧榻之上,只剩一具悲怆的躯壳。

熹贵妃嘴角划过一丝惨笑,闭上眼,那个人的一切,溢出她的眼角。

没人知道皇帝与熹贵妃最后说了什么。

先帝薨了,新帝登基。

偌大的皇城里,依旧忙忙碌碌。忙着国丧,忙着改朝换代,忙着打扫坠落的帝王余晖。社稷更续,国祚绵延,新的,总会盖过旧的。

熹贵妃坐在自己一生都不曾想过要坐的凤椅上,奢华的仪仗让她有些许晕眩。新皇帝虔诚跪在座下,一句“太后吉祥”,把熹贵妃的封号换成了太后。

新太后许是笑了的,只是陪着笑的,都不是昔日的故人。

许是思念先帝,新太后大病了一场,病体缠绵,好一段光景。之后,便再不怎么出永寿宫了。

……

太后拥有了整个后宫。

而甄嬛,终于回到了人间。

车辕催着车辙追风逐云,一路迫不及待,眼看就离开紫禁城的冷峻睥睨。甄嬛挑开车帘,回头看了看,那座红墙金瓦的故城。

寂寥的穹宇之上,一双大雁鸣啼呼应,甄嬛,落下泪来。

自己一生的喜怒哀惧,羁绊牵挂,都留在那里罢。

清凉台,甘露寺。

甄嬛曾经饱受折辱又傲然离去的地方,此刻她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冲静元师的小舍已然空了,但洁净如新,宁和如故,不知是哪位有心之人,一直照拂着。

此后,青灯长夜,这便是我的归宿。甄嬛喃喃自语。

嬛儿,可是你。

那声音久别重逢,穿越阴阳明冥,轻叩灵台。甄嬛眉头拧在一起,挤碎了故人的心。

早以为远在泉下的重逢,此刻,朗朗于青天白日之下。

蓦然回首,四目泪垂。

金凤玉露,人间无数。

有情人相拥而泣,婆娑泪眼中,尽是失而复得、又患得患失的欢喜。

允礼,你竟还在这世上,我险些去黄泉路上寻你。

嬛儿,原以为生如王子与帝妻,你我虽生,也是天人永绝;谁料一心赴死,却与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相逢。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甄嬛满眼心疼,温柔扎进允礼怀中。

那日我浑浑噩噩间,听皇兄沉吟——朕今日,便成全了你,但天家威仪不容轻贱,朕只得,夺了你这一生荣华。我那日并不懂话中真意,现下,我却懂了……

甄嬛把脸贴在允礼胸口,却茫然不知所措。

那本平静的心,又要往哪里去。

这不是真的。

这不可能事真的。

这,万万不能是真的。

疑窦既生,不疲不休。

放肆萌发,无解无求。

山中岁月宁静,暂且压下了心中疑团。

一生所求,余生尽有。是非恩怨,何苦庸人自扰呢。

甄嬛不想再去追索和印证,索性难得糊涂,就此懵懂。

眼下的静好,便是一宗臆梦,也不要再醒了罢。

告老出宫的槿汐来了,陪着她的,是同样告老的苏培盛。

槿汐和苏培盛带来了粟米、布匹,银钱,甄嬛从前喜爱的首饰,糕点……

应有尽有,唯独只是——

多了一封信。

一封黄纸裱装的信笺,封信的蜡膏上,拓的是先帝私用的御宝。

苏培盛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甄嬛的手,抬起,却停在半空之中。

人间未了的事,未说的话,未尽的心,即便躲进山中与梦境,它也会不远万里,款款来追。

见字如晤。

嬛嬛,朕许久没有这般唤你,你对朕,许是早已厌恶至极。

不知你看到这封信时,朕是不是还活在世上,但你一定,已逃离了这庙堂之高。

你与允礼之事,朕始料,终未及。朕不是不能杀,朕是不愿再杀。你与朕朕之间的嫌隙,岂是可以杀尽的?人都道朕是冷血的君王,杀伐决断,从不犹豫,无论是辅朕登基的老臣,还是卧榻之侧的枕边人。

你只见朕高高在上,予取予求,却也忘了,朕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有爱恨情愁之人。于情,朕,与人无两。

情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年初见,我便已在你砧板之上。

那一夜,凝晖阁外,你一定认定以朕之狠辣,允礼非死不可。

朕一生,每一步,皆情非得已,却无人看清。

朕本性并不凉薄,当年八弟是个沽名钓誉之人,把大清江山交到他手里,朕不放心;老十四虽文武双全,但心地善纯,应付不来那群弄权之人。为江山社稷,朕顾不得身后骂名。二阿哥本是太子之位,何等荣耀,何等尊崇,只因觊觎先帝宠妃,丧尽体统。他辱没和断送的不只是自己,更是爱新觉罗的威仪。

老十四后,朕已发誓善待所有兄弟,故此对十七、十八,厚待有加。然此番你与十七......罢了,总是我伤你再先。

你想要一个为人夫的四郎,奈何朕是一个为人君的帝王。

既然朕曾经没有珍惜的,便让朕最亲信的兄弟,予你罢。

朕一生,所负之人,已太多太多,纯元、宜修、眉庄……纯元之后,朕本已心死,后宫于我,唯是绵延子嗣而已。唯有对你,倾心爱重。

因这后宫内斗,朕已失去纯元。我本属意于你,共此残生,然世事难料,事与愿违,辗转起伏竟成陌路。朕要顾念天家的颜面,终究,要瞒着你,委屈你,日后你若看得此信,可能宽谅朕之苦心?

许对别的帝王,爱是占为己有,但于朕,爱是甘心成全。

朕一生杀孽太重,情债更多。

众人眼中朕已是残暴凉薄之人,惟愿百年之后,世上还有一人,能记得朕也曾满心精诚,倾心成全,也不枉一世为人,为君。

那一夜的酒中并非剧毒,只让允礼,睡上几个时辰,唯有如此才难掩人耳目,送他离开皇宫。

槿汐为你寻的那人,是苏培盛寻得的,苏培盛寻的那人,是朕的意思。

布下这一切,唯独算不准,最后你怨不怨朕。从去寻那人的那一刻起,朕便赌上了。

许是在朕心里,死在你手里,也是最好的解脱。

倘若日后必死于你,朕无怨无嗔,由来情深不寿,命该如此罢。

紫禁城外,等你之人,唯望长相守。

紫禁城中,念你之人,空余长相思。

四郎

信虽长,却没有一个字,指摘她与允礼的“情不自禁”,也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与骄傲,有的只是——痛失挚爱的遗憾与委屈。

四郎,嬛嬛错了,我只道那一年杏花微雨,是我一生厄运的开始,原来那一日,却是你的劫数……

原以为是我心思缜密,原来一切,只是你舍命成全。

撕心裂肺,仰天哀恸。

曾经她以为,她已复仇了一切,再无牵挂与羁绊。

此刻她才知,她的罪孽与情债,终究却还不尽了。

紫禁城里大错已成,这一世,纵舍命,亦难偿。

……

宫里,太平了很多年。

人人都说熹贵妃变了,再也不轻易走出永寿宫,只是每日礼佛上香,每年都会下懿旨开粥场,周济贫苦之人,遇有灾荒瘟疫之年,更要倾其所有去布施。

人人都说,这是大清的福报。

尾声

他们都说我生来就是美人胚子。

却抵不过造化弄人,偏叫我生在贫寒之家,饱受人间冷暖。可我偏不服,老天越要我认服,我越要倔强,但有善念与笃守,会有出人头地之日。一

自助者,天助之。

晃我都二十多岁了,都过了嫁人的年纪,我也任了,索性一辈子,一个人,自由自在罢。

爹娘死的早,我甚至都忘记我的名字。他们只叫我小蝶。

那天我去一个大户人家收取换洗的衣服,听说那家人在宫里当差。当家的是位公公,很少见到。倒是家里主事那姑姑,很谈的来。

我第一次去取衣服,她便盯着我,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子话。临走还多给了我一锭银子,我死也不肯要。她直说我傻。

一来二去,便和那姑姑熟了,我把她当自己的姑姑,无话不谈。她总说我直爽的样子,很像一位故人。

有一次她问我:你生的这么俊,为何不去选宫女。

我说:我也想过进宫啊,可我这么穷,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去参选呢。

姑姑又问我:说是有朝一日,你能进宫,登上枝头了,最想做什么。

我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来,末了我说:我要是有那一天,就把宫里的金银财宝,都分给天下穷苦的老百姓。

姑姑听了,笑得前仰后合,拉着我的手,直说我傻。

那一日,姑姑留我在家里吃晚饭,还给我倒了杯酒,我那天饿了些,就没客气,姑姑心疼得看着我,然我慢点吃。

吃了几口酒,我略觉得有些昏沉,只听姑姑说:小蝶,姑姑带你,登上枝头,做凤凰去,好不好。

我只傻傻地说好,不觉,竟昏睡过去了。

我一觉醒来,竟已在储秀宫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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