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行】逗留口岸的日子(一)
各色的行李箱像一个小山包堆积在我居住的旅馆房间里,那是第一批即将出发的十六位专家的行李箱,我每晚守着它们睡觉,甚至能清晰地记得每个箱子的样子与位置。
夜晚来临,我会无聊地靠着枕头望窗外的月亮,它一日渐过一日的丰满与明亮,就像即将照亮我心中的梦,这梦渐渐迎来了融雪季节的开始。
当初的吉木乃口岸正午的强光把屋檐的雪绞成了水,它们不紧不慢地行动着,或沿着冰溜滑下来,或慢慢地在房檐某处汇集成串珠,冰溜越来越瘦了,串珠加工的速度更快了,随着串珠的圆变形成一道道微型瀑布,地上的小点变成了浅圆如微雕湖泊般的坑。
太阳越升越高,晴空万里,连一丝白云都不见,突然“kutong”一声,那是屋顶的冰融化后带着雪顺屋檐滑下的自由落体声,冰溜的颜色如透明的玻璃,它们被摔成了粗细不均的好几段,有的散落在赤裸的硬地上,有的则亲昵地卧在一同滑落下来的散雪里。
开春融雪时很容易扎伤人的冰溜没见人清扫街道,确切地说,那还称不上是街道,只能说是通往口岸的一条民居小道。这小道上的冰与土混合着,薄冰跟发胶一样具有定型泥土的作用。午后,这些硬土渐渐被太阳白晃晃的光晒得失去了骨气与魂魄,它们随地瘫软着,有的已变成了稀泥,那似稀囊的汤水填补着凹凸不平的路面,去看,每一块凹水浅坑里都煮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在它们不高的上空蒸腾丝丝白气,然后渐渐融合弥漫成一股眼睛能感觉到的温润之气,鼻子里也充盈了一股冷硬的泥香,它们这里一摊,那里一道地布满在道路上,只要看那走在路上的人,都像极了童年跳格子的动作,他们的鞋底无法避免地占满了稀泥,裤管与长筒靴处留着溅落泥水干燥后的痕迹。
随着可用来蹭鞋底的雪渐渐消失,春回大地!
陷入稀泥里的双脚很尴尬领导让我赶紧通知专家们拿好行李,说边防军正与海关、商检、卫检人员联合行动,马上要为我们打开绿色通道呢!我手里拿着大家的护照,一边把刚得到的出境健康证书与疫苗接种证明对应着插进护照里,一边核对着人员数字的准确无误,马上就准备入海关大厅了。
此刻的专家们手里提着行李箱排着队,交流声很低,过不了一会儿,大家就要踏进哈萨克斯坦的国土了。对我来说,这种心情很奇怪,虽说中哈是近邻,可是真要出境了,身上却像背负了千斤般的重担。可以看出,大家也正把在口岸上消磨了一个月的斗志捡起来,领导发表了出境前的最后一轮演说,专家们亢奋眼神终于被召回了。
对着中国一面写着“哈萨克斯坦” 最早对着中国的上面写着“苏联” 对着哈萨克斯坦一面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