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当水,水当油
老刘拎回了三大桶菜籽油,重重地放在我面前,带着开心的满足笑道:116斤,你可以油当水吃了,今年的籽好出油率高。
我们这片土地被征收了一部分,剩下的基本上都承包给了种粮大户。只有少数勤快人种植油菜能自给自足,绝大多数人吃油的来源也与城里人一样全靠买。
油坊一开榨,家家户户都备足了一年量的菜籽,亲自去榨出色泽金黄、浓香独特的香油(我们这里人称菜籽油为香油)。
现在人都注重身体健康,吃绿色的种植油干净放心。营养价值丰富,具有软化血管,延缓衰老之功效。
作为食用油是开门必须品之一,我家人多,每年必须要榨三百斤菜籽的主打油,还要买些猪油、麻油、再配两桶花生油。现在日子滋润,油真的可以当水吃了。
菜油飘香,我的记忆就被拉回到儿时。
缺油少盐的年代,生产队一到分油的日子,就像是过大年。家家户户都拿着小油罐小油壶去排队。分得少量的油格外金贵,心里也是乐滋滋的。
我们那时候不懂事,一到分香油,就吵着要吃麦粉圆,觉得那是人间的最美味。可是炸圆子耗油,妈妈哪舍得。那一次妈妈摇着小半罐油,无奈地说:今年分得太少了,明年多了再炸啊!
大弟属龙也叫龙,父亲中年得子,也像龙珠似的捧着。他生性顽皮,如蛟龙般的兴风作浪。明年才吃当然等不急,夺过妈妈手中的油罐高高举起,不炸你试试看。这才惹怒父亲要凑他,他躲进了仓里,谁也找不到。惊吓到整个生产队的人,晚上全部出动,火把一片红的在塘边、埂头、山上到处搜索,喊声震天。
这事过去几十年,想起来记忆犹新。
那时日子非常清苦,平时难得吃荤腥。过年杀猪的板油妈妈切成大块,用粗盐腌起来,像收金宝丝似的藏在搁楼上。每到做饭时,就爬梯上去夹一块下来。炒菜时将锅烧热,油块在锅底滚两圈,擦点油味就捞起,菜粘锅只能加水翻炒。
我们姐弟都喜欢巴在锅台边,渴望能抢到一块炼油渣。偶得一块,舍不得吞咽,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被老刘常忆起的一件事:他家的一团香油,也就几斤的样子,被猪拱成底朝上。这是全家八口人一年的油啊,就眼睁睁地看它渗到土地里。四个姐姐抱作一团痛哭不止,像丢失了全家人的性命。他自己躺在油里哭着滚来滚去,恨不能把泼出去的油再从土里揩回来。多么凄惨的一幕!那一年他的父母在生重病,炒菜只能用水烀。
现如今我炼腊肉的油全倒掉,都说咸油炒菜没法吃。满钵的猪油渣子,再怎么加料烹饪,就是没人伸筷子,最后还是喂了狗。
今非昔比,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党的政策好,给了老百姓的幸福生活,每一天都过着飘香的日子。
我看着这满满三大桶油,思绪万千,无限感慨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