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孩

去年，两个妹妹相继出嫁。今年，她们就都当了母亲。明年，她们的小孩应该就可以叫妈妈了。

不敢相信，两个小娃娃就这样诞生了。毕竟，在我眼里妹妹们都还是小孩。好神奇啊，大概是我对于时间唯一的慨叹了。

自从她们有了小孩，打电话是孩子，发微信是孩子，连我父母跟我通话也是离不开孩子。诚实地说，无论是听他们说，还是自己看，对着那还不谙世事看不出长相差别的小娃娃，作为姨妈的我，内心居然是毫无波澜。

姐姐的情感还没能如此快速地复制到妹妹的小孩身上，那种一见就喜欢的感觉没有出现，或许也可能是我母性不足。

一路看着她们怀孕、养胎、生产再到初为人母，明明都是很具体真实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恍惚，好像是在做梦。甚至某一刻还是奇异地以为，第二天醒来需要叫妹妹们起床，然后一起去上学。

上次爸爸突然问我一句：你给你二妹打电话罗，问问她小孩如果哭闹要吃东西，她要怎么办。

这没前没后的问题，一时搞不懂爸爸是何意，顺嘴回了一句：“能怎么办，喂她吃罗。”

爸爸听了，很是不屑，一副看透不说透的样子，又不跟我讲话了。

后来我都回来了才恍然想起，好像每次爸妈说起当年辛苦不容易时，老是用作结尾的一句话便是：有什么办法，家里孩子要吃饭啊。

大概明白了爸爸那了然又不屑的眼神，或许是在说：看你嘴硬，总有一天也要对生活屈服的。

然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对妹妹的小孩没有天然生出许多喜爱，原因可能是我不想要小孩吧。

刚毕业的时候也曾满心满意想快快生小孩，那时候真是不知生活疾苦，以为一个娃娃生出来可以像自己从前那般，给口吃的就能长大。

加之《爸爸去哪儿》等综艺哄骗，幻想着自己的小孩也会又聪明、又懂事，还无比乖巧，最好是个小甜椒能萌出一脸血。

年纪渐长，逐渐看到生活的真相，才晓得小孩子若是能乖巧除了得老天爷眷顾，实在还需要为人父母太多的用心了。那是一份一旦生出来就必须承担一辈子的责任，委实太大太重，愈发觉得承担不起。一种纠缠着怯懦、自私与恐惧的情绪，让我对生小孩一事开始抗拒。

每当我表露出不想要小孩的意愿，父母先是当我说笑，多几次便是一本正经地教育我，再多说一下呢，嗯，就会哭。

身边的朋友呢，大多也是过来人的语气。什么“生出来就喜欢了呀”、“小孩子多可爱啊”、“当了妈就会养了”、“女人怎能不生孩子，生了才完整”、“以后会后悔的”……这些话，我其实都是相信的，但还是对当母亲没有向往也是事实。

妹妹们生完小孩，表妹也怀孕了，家里于是从催婚直接调到催生。给我一种，甚至他们可能并不很关心小孩的爸爸怎样，只要我能赶紧生个孩子出来的感觉，原因当然是怕我成为高龄产妇。

可在我看来，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干嘛如此残忍地催我去孕育另一个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