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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巢日记II为这份扯不断的亲情,我能做点什么?

2019-07-17  本文已影响24人  小海巢
海巢日记II为这份扯不断的亲情,我能做点什么?

昨天,我请堂妹的女儿女婿一起吃了顿饭,吃得特别沉重,引起了我一系列的思考。

女儿女婿年龄都不大,分别是94、95年的,他们从遥远的海拉尔到青岛打工,已经三年了。

之前,和这两个孩子没有联系,因为我和堂妹也没见过面,不在一个城市,自小就没有走动过。而且,听妈妈说,堂妹小时候,好像不太听话,很早就跑出家门到外闯荡,挺不让大人省心的。如此一来,印象不太好,加上相互间隔了两千多公里,我和她以前就没见过面,似乎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后来,我们之间有了链接,还正是因为这俩孩子。因为他们在青岛打工,去年9月,堂妹来看女儿,试探性地给我发微信和定位,我这才知道,他们居然在青岛。也真巧,他们娘三个来游玩的景区,离我当时办公的地点,不到两公里。

放下手头的工作,我马上开车去接他们。初次见面,虽然知道有很浓的血缘关系,但毕竟都是第一次见面,感觉很陌生。我请他们在接待中心吃了顿很丰盛的自助,我们彼此谦让,很是客气。看得出来,无论堂妹,还是两个孩子,都有点拘谨,也很自重,不多言语。我让他们留下来住在家里,两个孩子没有答应,说要连夜赶回去上班,把他们送到公交站点,只带着堂妹回了家。

堂妹在我这儿住了一宿,她第二天凌晨四点要赶飞机,所以也不敢畅聊,简单叙了叙,就赶紧洗漱休息,我还要上班,替她提前订好了出租车,就这样,前后不到24小时,我与堂妹跨越四十多年的初见就匆匆结束了。

但孩子还在这,亲情是扯不断的。我对堂妹说,如果平日里放假,就让孩子们找我,把我这儿当家吧。

说是这么说,可两个孩子一次都没有来。我心里想,毕竟有这么远的距离,又隔着辈份,可能人家也没有把我当亲人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

转眼过了春节,三月份了,一天,微信里突然跳出一条信息:“三姨,我们来中铁的工地了”
呦,这不是堂妹的女儿吗。赶紧问:“中铁的工地?在哪里?发个位置。”

天呢,就有这么凑巧,孩子所在的工地,离我现在所在的单位,还是不到两公里。我每天上班下班,都经过那里。

似乎心里有了一份开心和期待,我回复:“快出来,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不行啊,请不下假来。”

一约再约,结果这顿饭,从三月约到七月,直到昨天晚上才坐到一起。

“你们的假怎么这么难请?知道你们中午忙,我都是晚上约你们,怎么晚上也出不来?”

“我们是从早上六点上班,到晚上九点下班,得干十五个小时,中间两个小时得休息,否则下午就干不了。”

天啊,什么工作要做十五个小时?交谈中我才知道,两个孩子负责工地的塔吊,他们是一对,女婿负责驾驶,女儿负责信号指挥,每天得把上百吨的钢筋混凝土运到作业面上。工作又苦又累,有时还得连夜赶工,干通宵。而且,从来没有节假日,一旦开工,绝不放假。
这么艰难的工作,还在坚持,或许收入很高吧?我猜想。

“多少工资啊每个月”?

“工地管住,每月加起来能有3000,就是基本生活费。”

我不解:“这么点工资,值得你们那么坚持吗?”

“不坚持也没办法啊,说好了我俩每个月1万,现在只能开这么多。得等到甲方结算才能拿到剩余的。”

“签没签合同?哪天给我看看。”

“签了,但是合同在老板手里。”

合同怎么能在别人手里?应该每人各拿一份啊?“那老板能兑现诺言吗?以前你们一起干过?”

“干是干过,但去年的工钱还没有给全呢,紧着要,还差一万多呢。”

“那这样你还跟他干啥呀?这么不讲信用。”

“老板也是没办法,甲方不给他结算,我们现在开的,也都是他垫付的。工地上都是层层转包,我们要钱都找不到地方,去劳动部门,他们也让我们找开发商,开发商说找打理公司,代理公司让我们找包工头,包工头又让我们找甲方,层层推,都没用!”

这顿饭吃得我特别沉重。

我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吃苦大力的活,实打实用自己的时间和技能换来的收入,怎么结算起来那么难?那么多机构,那么多法律条文和行政规章,怎么对欠薪问题就没有一个根本性杜绝的办法?

孩子们告诉我,夏天他们这个工作特别苦,难受的不仅仅是长时间的劳动时间,还有高温高危。女婿每天都要在四五十米的梯子爬上爬下五六次,在驾驶室里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上面的温度得有三十八九度,还不敢喝水,因为怕上厕所~这样的工作环境,稍有不慎,后果都难以设想。

这几乎是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孩子们还不知道何时能拿到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经常是今年花着去年的钱,明年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唉,外来务工人员,真苦啊!

昨夜一夜没有睡好,今天上班就找劳动监察部门的人了解情况,问建筑业拖欠工资的现象为什么总是得不到解决?人家告诉我,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

一是工程层层转包,导致外来务工人员工资被拖欠。

由于建筑施工合同不完善,没有明确规定务工人员工资偿付条款,施工单位不受条款制限,一些有关系的人从开发商手中拿到工程,转手给包工头,包工头再把活分给民工做,这样层层转包,而且中间转手的大多是“皮包公司”他们靠转包牟取暴利,有的发包方与下面的转包人互不见面,发包方给转包人的工程款一到,转包人就溜,造成下面的民工完成工程后没有工资拿。也有的发包方在工程已经或快完工的情况下,仍然不给钱,恶意拖欠工程款,造成承包方无力支付民工工资。

二是执行劳动法具有局限性,劳动者权益不能受到完全保护。

《劳动法》中有明确规定,用工方必须按月支付工资给劳动者本人,不得克扣或者无故拖欠。并且规定,春节(法定假日)加班拿三倍薪水,其他双休日则双薪,但节假日加班下来,大多数务工人员是拿不到三薪或双薪的。劳动法对支付工资和节假日工资标准虽有明确规定,但对执行内容无强制性的规定。所以,类似此现象外来人员拿不到加薪工资,现实中也是很常见。此外,在用工方面,劳动法明确规定应当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但产生争议和发生纠纷的事件往往都是双方未签订任何手续,或者像我这两个亲戚这样,包工头并没有把合同交给你,故意留一手,一旦有纠纷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争议,又缺乏依据。

三是劳动监督不够严格,执法力度疲软。

总体看是执法监督力不从心。一些现行的劳动用工制度,仅在大型企业才能实行,而小型企业、个体和私营单位则根本不按劳动制度办事,仅凭口头协定。同时,工地四面开花,监察执法人员紧缺,不能主动有力地查处劳动用工方面的违法事件,往往采取民告官办,不告不理的被动态度来对待劳务纠纷,使得一些企业主在用工方面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四是外来务工人员的社会地位仍然处于绝对弱势。

这部分群体大部分是农民工,缺乏必要的社会背景和经济基础,在自己的权益被侵害时,往往忍气吞声,不敢过份计较,毕竟人多粥少,能有一份工作就不错了,这就导致个别包工头屡教不改有持无恐。

五是司法途径解决工资拖欠问题的成本高、周期长,使得外来务工人员望而却步。

前面说过,在用工方面,劳动法明确规定应当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但产生争议和发生纠纷的事件往往都是双方未办理任何手续,使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争议缺乏依据。有的企业约定,平时只是预支务工人员饭钱,等到年终或工程完工时再支付全部工资。而届时却又找理由不发或少发,有的老板甚至携款逃走,司法部门取证困难却无可奈何。一些外来务工人员即使有证据证明自己的工资确被拖欠,但诉讼周期长、成本高,加上花费不菲的诉讼代理费及执行难等问题,又使他们望而却步。

了解得越多,我越觉绝望,从昨天到现在,我脑子里盘桓的都是,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怎么让这俩孩子得到解脱?相比较于老家,这里的发展快,机会多,真的希望他们留下来落地生根,可是以他俩的学历和技能,除了自己做,也真挣不着什么钱。

自己做,能干什么?开饭店?没有技能,能形成现金流的生意,也就是餐饮理发之类的,看他俩目前这样,还不具备条件,真愁人。

行走在车流滚滚宽敞漂亮的滨海公路上,远远地望见那些高耸的塔吊,我的心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欣!谁能告诉我,我能为这他们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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