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惩戒”教育

      大女儿上小学四年级了。她还算是一位上课能认真听讲，课后可以按时完成作业的学生。不能算优秀，但也是中规中矩。

      寒冷的冬夜，一向完成作业较早的女儿，在临近午夜时，还在伏案疾书。我觉得这种情况有些反常。询问之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在白天的英语课上，有几位同学不认真听讲，上课大声讲话。英语老师当面批评那几位调皮的学生后，竟然头脑一热，让全班同学把“上课认真听讲”这六个字，罚抄500遍。

      我有些好奇，在当今教育下，这属不属于变相的体罚？体罚过不过头？这种体罚行为该不该禁止？

      适度体罚予以惩戒，是教育的必要手段。这是我自始至终非常认同的教育方式。

      无惩戒，难以树威信。家长如此，老师亦是如此。但此种立威方式，我很难赞同。谁人过错，谁就单独承担错误后果。训戒也好，惩罚也罢，这是老师的权限。但几人犯错，让全班共同罚抄。先不论此种惩戒合不合理，单单从教育的角度来言，惩戒的目的是为了纠错和吸取教训。此种“一竹竿打倒一船人”的惩戒方式，会不会有纠错效果？我以为，这只会助长不正之风！反正我犯错了，大家共同陪我受罚。于是，那些犯错的同学，必无悔改之意，可能还会变本加厉。而这些无辜的陪同受罚者，肯定会心有怨言。迫于老师的威压，只敢怒而不敢正面表达。此陪同惩戒久之，他们可能会故意犯错。如此，惩戒的教育意义何在？

      我们不想让女儿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罚抄，可她坚持再写。她说，老师说了，如果今天有一人写不够500遍，然后明天大家共同罚抄至1000遍。变态至斯！闻听此语后，很是愤慨。在我近四十年的人生中，这完全打破了我对惩戒教育的认知。

      妻拿起笔，开始抄写“上课认真听讲”。我不知何意。妻停笔，看了看时间说，100遍，25分钟。这还是大人的抄写速度，肯定比他们快。500遍，以他们的速度，至少4个小时。再加上其它作业，六个小时还做不完。

      我听后，默然。暗夜无声。只有女儿写字的“沙沙”声。

      在旧式私塾教育，以及新中国二十一世纪之前的教育，老师的惩戒方式大体是肉体体罚。打手掌、站蛤蟆立正等等。当然还有一部分老师，发明了揪眼皮、书扇脸、头顶粉笔等等此类的体罚手段。如果犯错，这些体罚只一种，足够让人终身难忘，保证不会再犯同样错误。虽然有些老师有暴力倾向，但在数以万计的教师大军中，这种情况只是微乎其微。偶有罚抄，那也是仅限于错题，至多二十遍。此种惩戒，既达到了纠错的目的，又吸取了教训。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个别家庭对子女的无底线溺爱，他们对老师体罚的敏感及不可谅解，与学校形成对立，而后大闹教育部门。之后，此种体罚退出了历史舞台。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拐（坏的意思）娃服学堂”的情况随之一去不返。没有惩戒，他们便信马由缰，目无尊长，目无校纪班规。学生爱学不学，老师爱管不管。如此，在我们那个年代，只有在初二之后的“两极分化”状况被过早的提前到了小学，小学生朵朵红花的现象成了历史景观。

      对此种学生放任自流，这似乎也不是办法。不知何时起，“罚抄”，成了老师惩戒不好好学习学生的另类体罚利器。十遍。二十遍。好像太过轻松。水涨船高。五十遍不多，一百遍不少。学生见怪不怪，家长睁眼不见。但如此丧心病狂的全班共同罚抄500遍，还是毫无知识性的“上课认真听讲”，六个简单至极的汉字。如果是罚抄英语单词，还可谅解。但此种毫无缘由的惩戒，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就触及了教育的本质与底线。

      这便是中国当代教育的方式吗？这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一线教师、最新的教学方法吗？我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深沉的思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