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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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好,请问端午粽是在这里领取吗?”
林泉从游戏上移开视线,抬眼看去,门口站着一位西装领带文质彬彬的小伙,大约30不到的年纪,看上去跟林泉差不多。
林泉有些诧异,尴尬地放下桌下架起的二郎腿,挺了挺脊背,回那人:“请进。”
办公室门上的招牌写着“社区服务处”,但这个老旧的社区住的几乎都是老年人,很少有这样的年轻人来这里。
只见那人迈着沉着的脚步,走近桌前,“我叫刘茂,来帮我母亲领粽子。”
“那你登记一下。”林泉觑眼打量着他,一边熟练地拿起纸笔递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这人头发利落,下巴白净,一身齐整,跑个腿还搞得这么正式,林泉在心里嘀咕。
他扣了扣地板上自己那双人字拖里漏出来的脚指头,往刘茂身后看了看,脱口问道:“后面这位也是你家的吗?你妹妹?端午放假不上学?”
刘茂停下手中的笔,疑惑地往后看去,“后面有人吗?我家里没有妹妹。”
林泉咯噔一下,心道糟了,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哦,是我看错了。”
然而已经晚了,室内阴风突起,纸页翻飞,大白天的太阳像是忽然暗了几度,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耳朵旁边有头发丝扰动般的瘙痒,他屏住呼吸,寒从脚起。
“帮帮我……帮帮我……”那东西在他耳旁出声,果然还是被缠上了。
林泉抹了一把冷汗,来到这里工作以后,他总是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开始还吓得半死,后面见多了,发现这些东西对人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他也就淡定了,只是偶尔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像这一次的这位实在太像真人了。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还这么年轻……
林泉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犹豫再三还是问刘茂:“你认不认识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是附近的高中生,披肩头发,穿着白色有涂鸦的运动鞋,单肩背着红色书包……”
“她……是你什么人?”刘茂却反问道,眼里不知是讶异还是惊慌。
林泉脑袋快速转了转,“我表妹,跟家里赌气跑出去了……”
刘茂的脸色却渐渐变得一片煞白,林泉觉得他的表现十分反常。
“你说的跑出去了,该不会是……十年前吧,她……不见了吗?”刘茂说的话,让林泉大吃一惊。
十年前的高中生,那现在岂不是跟刘茂一样的年纪,为何一直这样跟在刘茂身后……
看着已然呆住的刘茂,林泉心里疑惑他究竟是不是在伪装,一边悄悄打开了电脑,搜索刘茂留在社区的资料信息,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被传唤审讯过,甚至在高中时期还是市三好学生。
“这么说来,你认识我表妹,你们很熟吗?”林泉试探性地问。
刘茂脸色有些不自然,摆了摆手道:“不,不熟,我跟姚水晶只是高中同校,没说过什么话。”
姚水晶?
林泉心中一动,原来这女孩名字叫姚水晶,看着装是附近的学生,那社区应该有记录,他一边观察着刘茂一边按下键盘搜索姚水晶的信息。
然而,这一次却让他感到意外,根本没有姚水晶的任何信息,仿佛这个人是虚无的一样。
有两种可能,一是刘茂在说谎根本没有讲出这女孩的真实姓名,二是……这女孩已经被销户了。
林泉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看了看那已经闪回到刘茂身后,垂头站着的女孩子,可惜这东西除了“帮帮我……帮帮我”其他啥也不说,一直低着头,脸埋在长发里根本看不清,还怪瘆人。
林泉仔细端详,发现了一个细节,这女孩左手是放松的,右手却一直紧握着拳头,难道是想揍他?
“我一直以为,高三的时候,她转到别的学校去了,却没想到……”刘茂的脸上显出难掩的哀伤来。
“高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林泉问。
刘茂似乎陷入了回忆,眼里一片迷蒙,“对于她转学这件事,所有人都很意外,但我们并不熟悉,不好过问太多……你是她表哥,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
林泉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家里的事我当然知道啦,我问的是,她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刘茂继续沉浸在回忆里若有所思,“高一的时候我们在不同的教学楼,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她,后来高二文理科分班,我们都选了理科班,我的教室在一楼,她在二楼,那时候才注意到她,后来她成绩越来越好,到高三的时候,已经是理科年级前三名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校篮球赛,那是我们高三最后一次参赛了,几乎所有的高三学生都来了体育馆,她也来了,而且……在我们班的休息区坐了很久。”
“你们班?”林泉皱眉道,“怎么会在你们班,她自己班没参加吗?”
刘茂摇了摇头,满脸不解,“我也奇怪,但当时大家注意力都在赛场上,也没有谁特意去说这些,后来半场休息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我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跟她打了个照面,不过……”
“不过如何?别卖关子。”林泉被他磨磨唧唧地弄得有点烦躁。
“她脸色很奇怪,特别慌张,看到我的时候,好像见了鬼一样,我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匆忙应了一句,后面又回头叫住了我,让我加油。”
“自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刘茂说完脸上尽是落寞的神色。
林泉审视着他,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谎,但这女孩一直跟着他必然有原因,这男女之间,要么是爱之深,要么是恨之切。
“喂,你小子老实说,我表妹是不是喜欢你?难道你们早恋过?”林泉端出一副家长样子。
刘茂却十分错愕,似乎难以相信林泉会问出这话。
“不,我们没有!她才不喜欢我。”刘茂回答得如此坚决,倒让林泉感到意外了。
“你确定?”林泉皱眉。
“确定,”刘茂十分坚定地看着他,“非常确定。”
2
刘茂离开后,几天下来那女孩子的身影一直浮现在林泉眼前,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失业后,老妈在林泉耳朵旁边念叨了一个月,他才答应来社区服务处的。
之前一直是一位年过七旬的大爷守在这里,直到两年前心梗过世,这职位一直悬着,在林泉来之前,社区里老人们早已怨声载道。
要说他在办公室里也没忙些别的,逢年过节的给周围老人家送些礼,要么就是听这些人来这里扯扯家常,帮他们修个马桶,门锁啥的。
时间一长,随着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像这个女孩子这样的东西,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以往那些东西基本上不太能成人形,更不用说张嘴说话了,有的出现几次后就消失了。
只有这一次,这个女孩仿佛就是真人一般,还能说话,林泉感觉到她身上有很深很深的,叫做生命力的东西。
林泉不太能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遭遇了什么,他却没有帮上忙,心里觉得愧疚,毕竟他亲耳听到过她的请求。
他心里有两件事必须要搞清楚,一是这女孩到底是谁,是生是死,二是她和刘茂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心头有了主意,当即把女孩子的全身像画了下来。
接下来,他借着送福利的由头走访了这一带的老人家们,问遍了所有的门户,但线索渺茫。
就在他垂头丧气地走到最后一户时,却在院子门口被拦住了,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尚轻的大婶,抓着他手上的画像仔细看了看,问:“这不是姚水晶吗?以前最爱单肩背着个红书包了。”
林泉喜出望外拉着大婶询问:“你认识她?姚水晶,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那可不知道,这都多少年了,十年前他们家就搬走了,我以前跟她妈一个工厂上过班,那时候听她说要跟老公离婚,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回事,突然就没了人影,全家都不见了。”
“那她以前住哪里?”林泉心里此刻感到十分不安。
“她家就在这条巷子尾巴那栋老破楼的一楼,倒数第二间,车库改的一间房,现在那楼都没人住了吧,你要去可小心一些,别砸了头。”大婶好心提醒。
“哎,谢谢婶!”林泉嘴上道着谢,心里却不禁发了毛,突然消失?全家?
他走到那巷子尾,果然是一栋破旧不堪的老楼,楼上阳台的栏杆都已经锈损得不成样子,墙上的粉刷已经看不清颜色,只剩东一块西一块不成形状的残留物。
老楼旁不远处有颗栀子花树,倒是开得十分旺盛,芳香扑鼻。
此时,林泉的心中又多了一个疑惑。
既然姚水晶一家是突然搬走的,哪怕是失踪了,社区档案里应该也会有记载,而不应该是彻底没有了信息,除非有人刻意来删除,而且这个人必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这个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删除信息,无非就是不想再有任何人想起这一家人。
可这一切,都被林泉那位知情的七旬前辈带进了土里。
林泉扫视了四周,一楼都是各家的车库,基本都被改成了装着铁门的住宅,透过门旁的窗户,一一看去,毫无生活的痕迹,暗乎乎的,蜘蛛网孵满了各个角落,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积灰了还没搬走的桌柜。
走到大婶说的那间,试了很久都没法打开铁门,林泉一时性急抄起旁边的一块砖头朝那窗户砸去。
从窗户攀进来以后,林泉支起了手机照明,环顾了这间房一周,屋子里长期不通风发酵出的霉臭味,让他捂住了口鼻。
30平的车库,屋子里放了一张床,床尾冲着门,一个衣柜立在靠门的墙壁旁,床边狭窄的地上似乎还有一个地铺用帘子隔开了。
衣柜上摆满了空酒瓶,床上堆满了凌乱的衣服和书籍,床头是盛满烟头的烟灰缸,床底下堆着了锅碗瓢盆和杂物,桌子上甚至还有没收拾的碗筷。
就像是根本来不及收拾一样的,一家人凭空消失了。
林泉动手开始找起来,好在房间根本没被动过,相比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样子,这样更有机会找到线索。
所有东西都被翻出来了,衣柜也掏了个空。
当看到那个红色书包和白色涂鸦鞋子时,林泉才百分百确信这就是姚水晶当年居住的地方。
他仔细端详着这两个物件,都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破损。
他大概了解了姚水晶当年的生活,跟父母挤在狭窄房间里,父亲喜欢抽烟喝酒,她的床,或者说她在这间屋子里的个人空间,就是那个用帘子拉起来的狭窄地铺了。
林泉在那地铺上翻了翻,在床单底下搜出一沓纸和一个绑得死死的布袋。
借着手机光仔细看着那沓纸,竟然全是欠债条。
看来那时候姚水晶家里欠了不少钱呐,难道是为了躲债而跑吗?
他又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布袋扯开,里面并没有装下太多东西。
倒出来放在手上,是一正正方方折叠起来的纸,摊开一看,里面裹着一粒扣子,而打开的纸张上面,毫无规律,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个字:艾。
3
“哎!小泉呐!”
回来路上,林泉又遇到了刚刚那位大婶。
“婶,有什么事?”林泉跟她招呼。
“我刚想起来,”那大婶快步前驱过来,叉着腰,捂着额头,“年纪大了脑袋转不过来,那姚远成,就是姚水晶她爸,欠了不少钱还爱抽烟喝酒,整天也不干点正事……”
“婶,婶……”林泉打断她,“这个我知道了,刚刚,去他家都查过了。”
那大婶却突然凑过来,“我可跟你说,他们家的事没那么简单,姚水晶她爸是个赌钱的,家里的债都是水晶她妈打了好几份工在还,一直闹离婚,我要是她也得离,那男的一开始答应离,后面死活不肯……你说,怎么偏偏高三还没读完,一家子就不见了,我猜啊……”
大婶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林泉耳边低沉沉地说了句:“她爸把她们娘俩都卖了,这赌钱的人什么干不出来?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林泉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大婶走后,他站着沉默了良久,总觉得后脊背发凉。
如果这位大婶的猜测是真的,那东西为何又一直跟着刘茂?她若真有冤屈应当去找那害她的人才对。
现在必须从刘茂身上挖出点什么,同时他应该找到更多可能有线索的地方,比如说公安局,社区里没有他们的记录了,但公安局说不定有,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他把找到的扣子和包着扣子的纸拍了照片发给刘茂,让他帮忙辨认这两个东西是否熟悉。
“这个扣子我有点印象,应该是我们高中校服上的扣子,而且是男生衣服上的,我们的校服男女生扣子大小不一样,男生的要大一些。”刘茂打回电话说。
是男生的,这也许就是她在紧急关头扯下来的,林泉不禁有些欣喜:“既然是你们学校的男生,那这个‘艾’字,说不定就是那人的名字!”
刘茂却表示否定,“我不认识有谁的名字叫‘艾’,而且,已经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也忘记了。”
“那就去学校问问看,你不是也想知道真相吗?那就打破砂锅找到底!”林泉看上去很兴奋,他感觉自己离真相一步步接近了。
刘茂却有些犹豫,似乎对于去学校做一番调查这件事兴致黯然。
林泉察觉到他的情绪,心中考量着,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刘茂与姚水晶一家的失踪并无关联,但两人的关系仍旧是一团迷雾,只有去学校才能彻底弄清楚。
“刘茂,我不清楚,你和姚水晶有什么关系,但我告诉你,她们一家都出了事,姚水晶现在很可能已经身死,你如何也不能淡定地置身事外吧?”林泉放了狠话。
良久过去,对面似乎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我知道了,我跟学校老师约一下时间。”
刘茂跟老师约好周六上午跟林泉一起过去,林泉也打通了在公安部门的表哥电话,请他帮忙调查姚水晶一家的线索。
回来之后的林泉再次捋清了这几天的信息,这件事到现在依旧迷雾重重,但他已经决定必须要管到底了。
现在只有两个假设:一是姚水晶没死,造出了这么个影子跟着刘茂,兴许她有什么事必须要达成;二是姚水晶死了,害她的嫌疑人现在有3个:刘茂、姚远成和那个‘艾’。
不管是哪种假设,突破口都在学校。
“姚水晶。”林泉枕着头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枚扣子,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4
周六这天,刘茂开着车载着林泉向学校驶去。
“姚水晶,根本不是你表妹吧?”一路上没怎么交谈,刘茂突然开口问道。
林泉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真是她的亲人,怎么会等到十年后才来调查她的行踪?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但我觉得你没有恶意,这就够了。”刘茂淡淡然地说道。
林泉意会地笑了笑,玩笑一般地问道:“要说,你和姚水晶之间没有一点暧昧关系,我是不相信的,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看你长得像模像样的,还开这么好的车,想来家庭条件比姚水晶好了不止百倍,当初追你的女孩子应该不少吧,也包括她?”
刘茂却只是沉默不语,林泉几次试探,被他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搞得很是恼火,“喂,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被人喜欢这事很丢人吗?”
“等到了学校你就知道了。”刘茂不以为意,只是看着前方飞速向后驶去的公路,眼神里有着一股不明意味。
手机震动,林泉来了信息,是表哥发过来的。
“目前没有任何关于姚远成一家的失踪报警,但姚远成有过赌博的不良记录,而姚水晶和她妈妈办理过护照,大概在姚水晶高一的时候,不过具体的出入境记录已经查不到了。还有就是,姚远成夫妇目前仍旧显示是夫妻关系,我再继续查查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林泉默默地收好手机,心中波动起来。
办理了护照,难不成是跨国买卖人口吗……一个父亲当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就在林泉沉浸于自己的脑海斗争时,刘茂已经开到了校门口。
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学校。
这所学校有蛮久的历史了,是个老校区,远近的教学楼上都挂满了爬山虎,一路上几乎都是参天大树,艳阳高照的时候,几乎不会被晒到。
一路鸟语蝉鸣,昭示着最青春的季节已经来临。
随着铃声响起,和谐安宁的校园被喧闹声打破,不过周六的校园里没有任何学生走动。
两人穿穿梭梭地走到刘茂之前读书的教学楼,边走刘茂边跟他介绍。
“这栋是理科班,后面那栋是文科班,我之前在一楼最左边的教室上课,不过我们旁边的厕所总是需要维修,后面干脆就不让用了,叫我们跑到二楼去上,姚水晶……她就在二楼上课。”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楼梯拐角处的青春啊,还挺浪漫的嘛。”林泉感叹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总是自我揣测。”刘茂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脸色说不上好看。
林泉还想说点什么,迎面走来的老师,笑容可掬地跟刘茂打着招呼。
刘茂迎了上去,“谷老师,我来看您了。”
这老师似乎很是高兴,拉着刘茂满脸春风:“好好好,小茂,这么多年你可是来得少,上次你舅舅捐的图书馆开馆仪式都没过来,这可不应该啊,老师得说说你。”
“是,这不跟您请罪来了,”刘茂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林泉。”
“老师好!”林泉招呼道,他这个学渣对老师并没有太多好感。
“好好……进屋说。”三人便朝办公室走去。
“小茂啊,你一直都是不让长辈操心的孩子,读书的时候成绩好,爱打篮球运动也好,工作了事业好,对父母又孝顺,不过,还得是难为我,读书那时候给你挡了不少桃花运,呵呵呵,现在是不是心里还记恨老师呢。”谷老师端着瓷缸杯笑意呵呵地说着玩笑话。
刘茂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林泉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谷老师,刘茂那时候那么受欢迎呢,跟我透露透露呗,他这人嘴巴严得很!”
谷老师依旧是笑呵呵的,眉眼都快挤到一起去了,“那可不,我们好多老师没好意思明说,都暗暗地把他当未来女婿人选来着,就连那个老拿年级第一的女孩子,姚水晶啊,人家都给他递过情书呢。”
“哦~姚水晶啊,”林泉意味深长地拖着音,撇眼去看刘茂,看他脸疼不疼。
谷老师毫不察觉,“是呀,要说那女孩子也是长得蛮好的,我要是知道她是个后起之秀啊,当时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呵呵……”
“这怎么说?”林泉追根究底。
谷老师笑着叹了口气,“那时候,刘茂这小子是我们老师重点盯岗对象,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那可不少,好几次给他递情书的都被我们逮到了,不过这小子倒也油盐不进,基本上都直接拒绝了,对姚水晶也一样,就写了三个字‘对不起’打发人家了……”
“老师,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姚水晶当年转学的一些情况,在电话里跟您沟通过了,其他的事……就不多说了吧。”刘茂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了两人聊他的八卦。
谷老师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起身到办公桌上找了一个文件夹拿过来,递到刘茂面前:“这就是她当时转学的一些手续资料,她妈妈来学校之前,姚水晶已经有好几周没有来上课了,手续办得也很匆忙,至于转去哪里读书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不过,在那很早之前,大概是你们高一刚开学没多久,她妈妈就来问过我,出国留学要准备什么资料办什么手续,好像说是有打算去泰国,那边有亲人发展得挺好……”
“后来不知怎的,姚水晶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跃到理科前十,最后几次模拟考基本稳定前三以内,我去探过她妈妈口风,这样的好苗子不考个清北可惜了,学校考虑她家里条件困难连学费都免了,她妈妈也没再提留学的事,但是……唉,也不知道她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原来在姚水晶一家没有行踪以后,她妈妈还来学校办过转学手续,虽然办得仓促,但至少可以证明她们母女并没有被卖走,而且,清除留在社区的信息估计也是姚水晶母亲来处理的。
有打算出国留学,正好跟办护照这件事能联系在一起,看来姚水晶母女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想要离开了,至于为什么拖到了高三,许是资料准备不齐全,许是姚水晶成绩优异不参加高考可惜……但当时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不离开的事情。
刘茂继续和谷老师交谈着。
“老师能不能查到我们学校一个叫‘艾’的男生?”
“这个我也查过了,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呐……”
……
“辛苦了,谢谢老师!”
林泉还在自己的脑袋里捋着思路,刘茂已经在跟老师道别了,现在得到的线索已经把事情推向了新的不知面,林泉只觉得这个局里面的人越来越错综复杂。
正当两人准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刘茂突然止住了脚步,林泉正觉得奇怪,却只见他缓缓转身,朝着谷老师,轻轻说了一句:“那封拒绝信,是她写给我的,一直以来我才是喜欢她的人。”
5
林泉和刘茂坐在教学楼的楼梯转角处,两人接连抽了好几根烟。
林泉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坐得有点麻了,正挪动屁股,却突然听到刘茂开口了。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手上的试卷撒了一地,单肩背着红书包蹲下来捡地上的纸,那时候我去二楼上完洗手间下楼,正好碰到了,就蹲下来帮她捡,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披散着头发里传来的栀子花香,我看不清她的脸,却盯着她鞋子上涂的小黄鸭看了半天,”
“那时候我心里想,她一定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之后,我总是等着上课前的几分钟去二楼,我知道她会在那时候带着特别的香味,低头把脸埋在头发里,匆匆忙忙跑上楼来,而我,可以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四下无人地,拥有她的背影,”
“我也不记得,这样的瞬间有多少次,喜欢真的是一件道不明的事情,那时候我连她的正脸都没敢看过,却像是魔怔了一样,心绪总是被她牵着,每天只要想到能见上她一次就满足了。”
看着从未有的深情出现在刘茂脸上,林泉有点不忍但还是打断道:“那老师说你写信拒绝了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被人家拒绝了就由爱生恨,颠倒是非?应该不至于吧?”
刘茂垂下头来,似乎触到了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那时候,我给她写了一封信表达好感,算是告白吧,其实,我太高估自己了,没想过她会拒绝,连理由也没有,她给我写的回复,只有3个字‘对不起’,她甚至连信封都没有装,就那样赤裸裸地3个字……”
“谷老师误会以为是我写给她的,所以……”
“那你没有解释一下?也太不男人了吧!”林泉打抱不平。
“我当时心灰意冷的,脆弱也罢,幼稚也罢,总之不成熟吧,心里想着,她自己会跟老师分辨的,便没再去管,”刘茂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来我知道她什么都没解释之后,去找过她,表示如果她介意,我就去找老师说清楚。”
“那她怎么说?”林泉问。
“她还是只说了3个字,‘没必要’。”刘茂自嘲地摇了摇头。
“嘶……”林泉若有所思起来。
但是他注意到那一直跟着刘茂的身影,此刻高高地站在上一层的楼梯口,林泉觉得她的头不再那么低沉,脸不那么阴郁了,虽然一直默默地跟着,但林泉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此刻她站在那里,是放松的,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只剩右手的拳头依然紧紧握着。
“后来高二下学期,我周围开始谈论她的人越来越多了,那时候她的成绩渐渐上了榜,人也好像突然变了一样,扎起了马尾,也爱笑了,以前总是看她一个人独来独往,那时候却看她身边多了很多朋友,而我,还是像从前一样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刘茂继续说着。
林泉想起刚刚在谷老师那里看到了姚水晶高中时的样貌,白白净净算不得十分漂亮,但扎着高马尾微笑的样子,却清丽自信。
“你说她,会不会……”林泉突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被什么上身了?”
刘茂愕然,大力推了他一把,皱眉道:“你少胡说,有病啊?”
“哟,急了,”林泉还是第一次看到文质彬彬的刘茂爆粗口,只顾自说道:“你仔细想想,她平平无奇的时候偏偏让你鬼迷心窍喜欢上她,后面成绩也变好了,人也变漂亮了,就像你说的像是换了个人,这种情况,我还只有在童话故事里听到过,灰姑娘的故事那一类,你知道吧?”
刘茂这一次是真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啊?在开玩笑吗,现在是时候吗?你想说她是施了法,才让我喜欢上她吗?我自己的心意,难道我不明白吗?”
“行行,”林泉拍了拍他肩膀,安抚安抚,“我这不是看你一脸‘爱而不得,苦大仇深’的,给你开解开解嘛,我错了啊,你喜欢她,你爱她,她是你的床前明月光……”
刘茂愤愤不平,“她才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人,在我眼里,她从来就是很耀眼的女孩子!”
“对对对,情人眼里出西施,明白。”林泉附和道。
“成绩也好,长相也罢,这些都不是她一开始吸引我的原因,只不过,她这样美好的人,终究是要被别人发现的,可我明明才是最开始看到她的那个人……是我没资格得到她的喜欢罢了。”
原来优等生也有这种困扰,林泉心里摇摇头。
“呲呲~呲呲”,刘茂的手机此刻震动了起来。
“喂,妈。我在学校办点事,怎么了?”
……
“什么衣服要捐出去,校服吗?哪一件?”
……
“扣子掉了的那件?我没有掉过扣子啊……”
林泉脑袋突然像是被电触一般,一把抢过刘茂的手机,激动地问道:“阿姨好,我是刘茂朋友,您说的校服是刘茂的高中校服吗?是哪一颗扣子掉了?”
刘茂愣在原地不知林泉在抽什么风,看着林泉一语不发地听着电话那头,良久之后放下手机,眼睛里渐渐冒出光来,抓着刘茂大声喊道:“我明白了,我搞明白了!”
刘茂先挂了电话,看着眼前快疯魔的林泉,耐心但是不解地看着他。
“那个扣子,姚水晶家里那个,就是你校服上的扣子啊!”林泉睁大双眼看着刘茂,接着又说了一句:“那个字‘艾’,是‘爱’的意思,就是你的名字啊!”
6
林泉以前听过一个说法,毕业的时候,女孩子会找心上人要他第二颗扣子,也就是离心脏最近的那颗,以此来表白,同时也可以知道男生的反应。
应该是在那场篮球赛的时候,姚水晶偷偷拿走了刘茂衣服上的扣子,她已经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那是她最后一次去见刘茂,她是在跟刘茂道别。
刘茂之所以不记得自己丢失过扣子,是因为刘母发现他校服扣子掉了之后,及时用相似的扣子缝上了且没有告知刘茂。
那张写着“艾”的密密麻麻的纸,那根本不是什么嫌疑人的证据,那是姚水晶来不及带走的藏在心底的秘密。
刘茂——艾,不过是姚水晶巧取的心上人代号,她甚至在自己的日记里也不敢将他的全名写出来。
一旁的刘茂彻底傻了眼,完全不敢相信林泉说的这些。
“如果……她真的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拒绝我?为什么从来不让我知道她的心意?”刘茂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被林泉的话冲昏了头脑。
“哎呀,你这个呆子!”林泉直跺脚,想着怎样才能让他相信,突然他抬头看到了那个一直站在楼梯上方的身影,只能赌一赌了。
他大跨了几步,走进那女孩身前,盯着她手里握紧的拳头,轻轻地说:“你叫我帮帮你,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靠你自己了,到如今你还不敢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吗?这么多年了,不要再做躲起来的胆小鬼了。”
那女孩似乎受到了震动,竟真的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脸庞,果然跟姚水晶一模一样的脸。
一旁的刘茂看着跟空气说话的林泉,满脸震惊。
“打开吧,在你的拳头里,藏着的东西。”林泉劝道。
女孩缓缓抬起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挣开了牢牢握紧的手掌,一阵刺眼的光芒冒出来,刘茂不由得闭紧了双眼。
林泉却死死盯着那手掌,待光线散去,他终于确定一切如他所想。
那摊开的右手里,正躺着一枚圆形纽扣。
刘茂却突然瘫坐在地上,他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在林泉面前,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那个还是高中模样的姚水晶,出现在了他眼前,正直直地看着他。
“这是……”刘茂几乎失声。
林泉转过来看了看刘茂,走过来搀扶着他站起来,一边解释:“这个东西呢,叫‘心结’,一般是一个人内心郁结已久的情绪,幻化出来的东西,会自己寻找那让它产生的根源,‘心结’不消它便会一直跟着那个人,一般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刘茂依旧是六神无主。
“需要我揍你吗?”林泉说,一边已经将刘茂带到了那‘心结’跟前。
刘茂的手发着抖,慢慢地抬起来想去触碰那身影,却只是穿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心结’的事情的?”刘茂问道,眼睛却盯着“姚水晶”的脸一动不动。
林泉看他渐渐稳住了,便收回了手,插在裤兜里,“我一开始也摸不清楚,后来在办公室里看到这东西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况且天天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跑到我梦里来给我宣讲,我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他刨了刨自己的耳朵,表示了抗议。不过,他没告诉刘茂的是,别人的“心结”是不可轻易插手的,能看到这些已是恩赐,一个普通人若是妄想玩弄高维世界,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显然他并没有当回事。
“她,一直跟着我吗?”刘茂问。
“是啊,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在了。”林泉回。
“难怪……”刘茂已经渐渐淡定了下来,看来再震惊他也还是选择接受了,“我想知道,姚水晶她……这样是还活着吗?”
林泉毫不思索地回他:“应该还活着。”
刘茂松了口气。
林泉来回在楼梯里踱着步,“一开始我不能确定她的生死,是因为,死了的人也是会有‘心结’的,不过随着肉体消散,精神死亡,意识不复存在,‘心结’会慢慢变弱直至消散,但姚水晶的这个‘心结’并没有削弱的迹象,反而还冲破了一些束缚,在你面前现了形,说明她的‘心结’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重,而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这种能量。”
“那她的‘心结’究竟是什么,我们可以通过‘心结’找到她吗?”刘茂问道。
林泉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帮人帮到底,就当这辈子是月老转世。”
他指了指“姚水晶”,对刘茂说道:“这个东西力量是极其不稳定的,你能看到她的时间转瞬即逝,她不能自由行动,也不能发生对话,所以她不能告诉你真正的姚水晶在哪里,但就目前我们找到的线索而言,姚水晶大概率去了泰国,在泰国好的大学就那几所,我想如果一一去查访应该就有消息了。”
刘茂点点头,又紧张地看着“姚水晶”,似乎害怕下一秒她就消散了。
“还有,关于她的‘心结’,如果你不瞎的话,到现在应该知道是什么才对吧。”林泉意味深长地看着刘茂。
刘茂一时哑然,眼睛看到了“姚水晶”手掌里依旧托着的那枚扣子。
“她真的喜欢过我吗?”刘茂茫然地看着眼前人,心中困惑。
“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对女人未免迟钝了些。”林泉插着裤兜,看上去吊儿郎当,神色却无比严肃。
“在你的记忆里,姚水晶一直都是一个完美的人,但在姚水晶的心里,她是不敢接近你的。”
刘茂惊讶地转过头,表示完全无法相信林泉的话。
“你以为的,姚水晶身上的美好,都是她的伤疤而已,我去她家仔细观察过了,她之所以喜欢单肩背着包,是因为她根本只有一根书包带是好的,喜欢在白鞋子上涂鸦,不过是为了掩盖鞋子上已经开裂的痕迹,门口的栀子花,呵,多美好,她只能用来天天洗头,因为前一晚上在那狭窄的屋子里,被父亲的烟酒味熏得满身臭气。”
刘茂失神地摇着头,“可是那时候,她明明那样的耀眼,大家都仰望着她。”
“这就是你们之间无法企及的鸿沟,她太明白自己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有个酗酒赌博的父亲,家徒四壁,自卑这个东西会摧残人心的,”林泉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想,你的喜欢,对她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什么力量?”刘茂问。
“灰姑娘的仙女教母啊。”
7
青葱的少年和少女,阴差阳错的心意,累积成了十年来的心结。
那个在青春期里自卑的女孩子,当年已经尽了全力向心上人靠近。
也许她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有勇气坦白了,两人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多年。
成人世界里的爱情带着权衡利弊,门当户对,回忆里的他们只有世俗之外的欲说还休,情非得已。
搞清楚了刘茂和姚水晶之间的纠葛,林泉算是松了口气。
但现在最大的困惑还是,姚水晶一家人为何匆匆离去?
似乎姚水晶的“心结”仅仅只是跟刘茂有关系,自从刘茂知道她的心意之后,这个“心结”竟渐渐变得透明了,连林泉几乎也看不到了。
看来她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刘茂已经跟公司请了假,连夜买了去泰国的机票。
或许自己不该操心分外之事了,他们两人见了面,自然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自此事之后,林泉回到办公室继续跟社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家长里短、斗智斗勇。
他算不上一个服务态度好的人,但老人家似乎就爱跟他斗斗嘴皮,热热闹闹。
连妈妈都说他没被投诉解雇,真是要烧高香。
姚水晶那件事虽然在林泉这里翻篇了,但是刘茂一直跟他联系着,林泉只能为他们祈祷一切顺利。
不过有一次,林泉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梦里问了问他那位前任同事。
“喂,老头子,姚水晶他们家在社区的信息,是你操作删除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被威胁了?”
谁知那平时絮絮叨叨的糟老头子,这一次却惜字如金,闭口不言半天,才吐了几个字。
“可怜!可怜!”
神神叨叨的。
日子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着,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晚上,林泉接到了刘茂打来的视频。
“喂,我们这么不熟,不用非打视频吧?”林泉嫌弃道。
“我找到了。”对面的刘茂脸色平静,眼神却出奇地亮堂。
“什么?”林泉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了。
“我找到她了,我现在在她家。”这会儿听出来刘茂声音在发抖了。
“你可以啊,兄弟!”林泉只差给他鼓掌了,“你这算是为爱奔走千里,有情终得相见啊!”
刘茂这才终于压不住嘴角和满脸的得偿所愿,“我跟她聊了你的事,她说,很想见见你,有机会的话当面谢谢你。”
“啊,这么突然,那我得先洗把脸。”林泉搓了搓自己满脸的胡茬。
“想什么呢?是当面。”刘茂刻意把“当面”两个字说得重重的。
“不是,哥们,你不够意思啊,我就看一眼......等等,她要回国?”林泉反应过来。
“我还没跟她说,但我的签证快到期了,我想带她一起回去看看,对了,她现在是泰国籍,名字也改了叫苏雅,在一所国际中学教书。”刘茂说。
“那你有没有问她当年为什么突然转学离开的事?她父母呢?”林泉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我想等回去的时候,再慢慢跟她聊......你等会”,刘茂突然离开了镜头。
林泉听到手机里忽远忽近的传来刘茂呼喊,“水晶,水晶……”
过了好一会,刘茂才回来拿起手机,神色有些紧张,“水晶不见了,刚刚还在卧室,我去找下她,先挂了!”
林泉待要再说什么,刘茂已然挂断了,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他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其间给刘茂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回复。
直到下一个电话打进来,林泉接起来一看,却是表哥的来电。
“喂,哥。”
“林泉,姚水晶可能涉及刑事案件。”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林泉心沉到谷底,那边继续说道:“根据你提供的信息,警局这边经过照片和其他线索的反复比对,十年前一具无人认领的尸首,已经基本确认是姚远成,因为当时是在下游另外一个市郊区的河滩上发现的,且尸检是酒后溺水而亡,一直作为意外身亡处理的。”
“但现场勘查的照片里,他手上死死拽着一个包着塑料壳的学生证,由于被水浸泡大部分字样都看不清楚了,但还剩了一个‘晶’字是能辨认出来的。而且,按道理来说,家里人失踪,家属是会报警的,但这么多年了姚水晶母女从来没有来警局报案过,且没有任何在国内活动的信息,这也说明了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我们已经追查到,她本人现在在泰国,改了名字,叫苏雅,如果你有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