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老庄9：老庄被开了

老庄的眼里碎银点点，时不时就闪动一下，那精光怎么都藏不住。就像他的小聪明，随处可见。

单位一把手领导是部队转业过来的，个性又非常喜欢整洁。所以，对单位也参照军队的风格，来了个“四统一”的要求，也就是要求每个办公室的桌子、椅子、橱子、绿植都要统一。

领导一声令下，办公室立刻行动起来。大批的办公用品被淘汰下来，像是泥石流，硕大一堆放在了院子里。

那天，大牛去找老庄闲聊，刚进门就“哇”地一声叫了起来：“老庄，这是干啥？你们改行了，当保管员了？”

几个崭新的橱子、一张旋转的老板椅、两盆绿油油高高大大的招财树，把值班室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小仓库。最显眼的是那张老板椅，是从一位领导的办公室流落出来的，黑色的真皮，高大宽厚的靠背，好气派，让小小的值班室一下子蓬荜生辉。

“嘿嘿嘿，没有没有，我不是看着可惜嘛。你们淘汰的垃圾我捡起来，一会儿拖回老家去，废物利用，废物利用。”笑意和精光在老庄的眼里混合起来，把他那胖乎乎的圆脸照得分外喜气。

“过日子的好手！”大牛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哪里？哪里？穷人，穷人。”老庄笑呵呵乐哉哉。

老庄确实是有些小聪明的。

单位规定所有的电动车必须放在车棚，可是充电插座不是一辆车配一个，有时候会有些挤。而且，车棚车棚，四面都是敞着的，灰尘雨点难免会落到车上一些。

老庄就趁着下班大家都离去或是上班大家还没来，悄悄把电动车骑进大楼，放在保安室里面一个隐蔽的角落。

一般人不会往那里面去，也就看不到。偶尔有人看到，甚至有时候被领导看到，都架不住老庄满脸笑容、认错认真：“我马上就拖出去，下次一定不拖进来了，今天是因为……”老庄有小聪明呀，他总是能找到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时间久了，老庄似乎也就忘记了单位的规定，他的电动车成了大楼的常客。

1月2日，元旦节后上班的第1天，值完夜班，已经换好衣服正准备离开的老庄，迎头碰到了悠悠荡荡的大牛，两人站在值班室门口就闲聊开了。

“老庄，你把电动车拖出去吧，我要拖地了，碍事。”保洁卜阿姨喊道。

“好的，好的，我说两句就走，马上马上。”老庄答应得好，可是，与大牛正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聊得欢乐，哪舍得挪步？

……

“怎么好几天没见着老庄了？”几天后，有同事互相打听，毕竟老庄逢人便笑、便热情打招呼，又能聊，带给大家许多热闹，没了他，天仿佛都清净了半边。

“老庄被开了！”

“啊，咋了？”

“1月2日大领导上班早，因为单位在省厅的考核排名靠后，心情兀自不爽，又一眼撞见老庄的电动车又违规停在大楼，立刻雷霆大发……”

老庄被开了，大家议论纷纷。

“都怪老庄运气不好，撞到领导的枪口上。”“下班了他还不走，聊什么聊？早一点走了也就没事了。”“怪他自己耍小聪明，大家都遵守单位的规定，只有他例外，迟早被开。”

老庄被开了，“时也，命也？”还是小聪明惹的祸，亦或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