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乐水朝花夕拾暮潇潇诗文

磨透日月的母爱

2021-03-15  本文已影响0人  心路浅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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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点缀着几丝云彩。太阳公公也不余遗力地挥洒自己的热情。我们一大家子齐聚在表妹家。

表妹家的大院被红灯笼映照地红彤彤的一片。家里人声鼎沸,大人们高谈阔论着趣事、时事,不时有笑声轰然炸开。孩子们你追我赶地跑进跑出,热闹的喧嚣声直冲云霄。

昨天是二月初二,是龙抬头的日子,是个好日子。我们这里好多孩子年龄是十二岁的家庭都会选择在这一天给孩子举行赎身仪式。

孩子的赎身仪式,隆重的和结婚仪式不差上下。一般的,也需要举行个仪式。

十二岁的孩子从里到外的穿着必须是全新的,内衣和袜子一定要是大红色的。被褥也是全新的。奶奶和姥姥还会给孩子准备金锁。舅舅是衣服,姨姨是鞋,姑姑是被褥。亲的都有份。

赎身仪式这天凌晨,还要举行祈福仪式,孩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不能缺席,都要帮孩子向老天祈福。

昨天就是表妹家的大女儿举行赎身仪式的。一大家子说笑着,把快乐持续到了凌晨。马上开始祈福仪式,主事的人开始检点亲朋,只有大表嫂没有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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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嫂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年长的女性,按照风俗她不但不能缺席,还要主管许多琐事。但是我们家这种场合,她是百分之百缺席的。也不是只有这种场合,可以说她从不串门,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掐指一数二十八年了,二十八,你数起来都需要好几秒,过起来更是一段长长的岁月。这二十八年来,大表嫂是怎样走过的呢?我可以给你说道说道。

二十八年前的冬至,大表哥,大表嫂的第一个儿子,大宝出生了。大宝是这个家庭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孙。全家的高兴劲可以感动每一个碰面的人。

可是大宝出生时的表现和别的婴儿不一样。无论医生怎么拍屁股,怎么提小脚,就是不哭。医生也纳闷。幸好孩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大家也没当是回事。

随着日月的往前推进,孩子的不正常表现渐渐有了苗条,一岁了,孩子身体发育正常,他会走路了,虽然比较莽莽撞撞。可是不会说话。也许大宝语言迟,大家这样认为。

两岁了,大宝还是不会说话,大小便理所当然地继续随心所欲。大家这才着急了,来到省城的医院一查,大脑发育不正常。这个噩耗打懵了初为人父人母的大表哥,大表嫂。

有人出主意,把孩子送去大城市的福利院。养孩子本身就是费心费力的大工程,何况病孩子,他会拖累你们一辈子。

大表哥垂着头不吭声,大表嫂抹一把眼泪,铿锵地说:“我生的孩子我认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他就不会被饿死。”

从此以后,二十几年如一日,大表嫂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着长个不长心的孩子。从此绝缘了逛街,串亲戚这类行为。想见大表嫂一面,只有登门。

大宝远观是仪表堂堂的,高高壮壮的,白白胖胖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如果细心的你注意一瞧,就发现孩子的裤子跟正常孩子不一样,它是改良后的开裆裤。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大表嫂和孩子朝夕相处,家就是母子俩唯一的主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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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去大表哥家,正是吃晚饭时间。十八岁的大宝,个体已经接近一米八,脸上是婴儿般的纯粹,拿个勺子不太利索地吃着饭。大表嫂坐在孩子旁边,拿着纸巾,看见孩子嘴角留下汤汁,马上擦干净。抽空再往孩子嘴里塞一筷子青菜。大宝吃了一碗米饭,伸手还要。

大表嫂细声细语哄着说:“大宝,我们不吃米饭了,我们喝汤。”

大宝看着妈妈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喝、汤。”

神情像牙牙学语的孩童。

大表嫂慈爱地摸了大宝一下头说:“乖,妈妈去盛汤。”

大表嫂端过来一碗米汤放在餐桌上,转身去拿勺子。大宝马上双手端起米汤碗,还没送到嘴边,汤已经成了半碗,另外半碗全在衣服上。

大表嫂看见了,急忙拿过大宝手中的碗:“大宝,烫着了吗?”

“没。”大宝说着,手伸向汤碗。

“乖,妈妈先给大宝弄干净衣服。”

也不知道大宝懂了没懂,只见还在直直地站着。大表嫂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拿块布子帮孩子处理了完衣服。又给孩子盛了汤,端着送到孩子的嘴边,喂孩子喝。

喝了一会,大宝用手推粥碗。大表嫂顺势就收了碗,转身给孩子拿了一个游戏机。大宝低头玩了起来。

大表嫂这才坐下来吃饭,饭已经不冒热气了,可大表嫂神情淡然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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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哥是干工程的,不能说是大富,绝对是中富。可大表嫂的衣着还不如乡下的姑妈一家,一件衣服可以过两三个春节。面对别人的好奇,大表嫂说:

“大宝现在还这么年轻,他的路还长着呢。等我们百年以后,钱就是维持他生命的唯一,钱越多,大宝的生命可能会走得越远。”后面声音里有了哽咽。

虽然大表哥一再说,有大宝花的钱。大表嫂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把自己从靓丽少妇,省到了现在的年轻小老太。

昨天看着小表妹的千金,穿着崭新的靓衣,举行赎身仪式,我不由地想起大表嫂给大宝举行的赎身仪式。

大宝十二岁了,应该举行赎身仪式的那一年,大表哥因为扩大工程规模,资金周转不灵,到处都是欠帐。就和大表嫂商量,把大宝的赎身仪式弄简单点。

平时贤惠的大表嫂,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固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表嫂说:“大宝的赎身仪式,不但不能简化,还要隆重。因为他的宝贝,这样的仪式可能这一生只有这一次了……。”说到后面,大表嫂的声音里有了朦胧的潮意。

大宝的赎身仪式,虽然过去了好多年,方圆几十里,只要是孩子赎身,总有人会说起那次的场面,可以媲美结婚仪式的赎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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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午,出去遛食的时候,我总能碰见大表嫂手牵着大宝,沿着河堤慢慢地走着,神态安宁而祥和。

大宝纯真的目光到处乱飞,就是飞不到脚下。大表嫂不时地提醒,看脚下,看脚下。

大宝听了,低头看一眼脚下,迈过一块石头,或者避过一个水坑。目光又开始乱飞,不时又听见大表嫂看脚下的提醒。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母子俩相依着越走越远……

看着花白头发的大表嫂和二十八的幼童,泪水侵占了眼眶,心柔软地不可描述。

都是做妈妈的的,都说母爱是无私伟大的,跟大表嫂一比,你还敢说你的母爱伟大吗?反正我不敢。

但这仅仅只有母爱就能做到的吗?我在思考。

致敬大表嫂,伟大的母亲!伟大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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