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贞节.三（55）孙家宝入选清华，俞彩霞接受初吻
上一章：天龙写信求帮助，宋处家宝赴兵团
第55章：孙家宝入选清华，俞彩霞接受初吻
离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天厂长马怀曾等一干厂级领导去机场接部里来厂视察的官员，从机场回来四辆小轿车刚上机场路，厂大门内的宣传墙上就贴出了一张大字报，题目是：
工农兵大学生这样产生的吗？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大学还是要办的，我这里主要说的是理工科大学还要办，但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走上海机床厂从工人中培养技术人员的道路。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到学校学几年以后，又回到生产实践中去。”
伟大领袖毛主席高瞻远瞩，为打破资产阶级垄断上层建筑的局面，为确保无产阶级江山万代红，彻底改革了以往大学的考试招生办法，确立了从工农兵中选拔优秀青年上大学的英明举措。
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应当是基层推荐，党委考察，上级批准。可是我们江东机械厂是怎么做的呢？请看去年十一名上大学的人，他们是：（以下是十一名大学生姓名及详细资料。）十一人里有两名是带帽名额，有两名是特招名额，其余七人有四人没经过基层推荐，基层压根就不知道！在这里我们不禁要问问厂领导：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广大群众愤怒？就不怕我们将你们幕后的交易公布于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我们革命群众联合起来将你们第二次打倒？就不怕我们将大字报贴到省里，寄给部里？
今年的推荐又要开始了，据说有人已经着手拟定内部名单。如此明目张胆地破坏毛主席伟大战略部署的丑恶行径我们广大工人阶怎能视而不见见而不管？对于你们这种上下其手瞒天过海的行为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们要问，我们要管！
如何选拔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我们将试目以待。
部分革命群众 1972年5月24日
大字报贴得真是时候，刚贴完半个小时，部里领导的车队就进了厂。
部领导从车里看见宣传栏前围了一大群人，就吩咐道：“停，停。”见部领导下车，马怀曾等厂领导也都跟着下了车。看完大字报，马怀曾不禁大怒！是谁这么会上眼药？专赶这时候贴？在家的领导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也不拦着？又一想去年推荐的那十一个大学生的底细大字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看来写大字报的人也是大有来头。
在接待会议室部领导问马怀曾：“大字报上说的可是事实？”
“也不完全是。”
“这么说大部分是了？为什么？”
“这都是班子再三讨论的，是照顾了两个地方上的关系户，咳，不能得罪呀！”
一听这话部领导不禁皱了皱眉头，用批评的口吻说：“无私才能无畏，咱们是部直属单位，设备材料都是上面调拨，地方上还有什么关系户不能得罪？怕从何来？”
马怀曾嘴上唯唯心里不服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痛。你又不在这当厂长，哪知当厂长的难处？我们有什么私弊？厂子是部里的，可工人都是住在这个城市。不用说别的分秋菜时市商委给你划块最不好的地，分不到好菜的话那时骂厂领导的就不是部分革命群众了（文革时期秋菜是由各单位自己搞，划定菜地后单位的人去地里收），这可是上万人呐……
“今年不许捂着盖着，一定要按章程办，要公开、公平、公正，要把每个人的情况写出来公示。怎么？作到这一点有困难吗？”
“没困难，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能作好。”
靖宇宽的能量真的是不可小视，经他一活动推荐孙家宝上大学的呼声立马高涨了起来。像王洪滨、侯宝珠等不少人是真心希望家宝能到大学深造，还有一些人是怀着别样的目的推荐他。
孙家宝的名声太响了，尽管这两年表现得突出，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旧病复发？谁不希望平安？谁希望手下有个市里钦命的英雄？怀着这种心情车间主任王本洲和调度徐焕章都希望他尽快离开车间，他走了就算功德圆满了。
也有少数像纪连德那样对孙家宝心怀嫉妒的人盼望他走，纪连德原本是青年工人中的佼佼者，待孙家宝横空出世后，无论哪方面都明显地高出他一大块，在救人英雄和考评冠军的光照下他的那点星光黯淡了许多。不管是什么目的，推荐孙家宝上大学的理由那都是相当的充分：“为什么推荐孙家宝？孙家宝根红苗正啊，论表现那还用说吗？还有谁比他更优秀的？”总之一句话：孙家宝最符合工农兵大学生的条件。
马怀曾、宋天瑞等厂领导去年没想推荐孙家宝上大学，他们的确是为他着想，想培养他当车间党支部书记或者是厂团委副书记。他们了解了家宝在校期间的学习状况，认为孙家宝成为英雄后虽有好学上进的表现，但毕竟底子太差，上大学似乎不是他的强项。
因为他已经不是一般人物了，如果学得很吃力，甚至于学不下去的话，这个典型英雄形象就毁了。他应该继续留在车间当工人，入党后稳定一段时间，以后搞政治走上领导岗位，像他父亲那样做一个基层劳模领导。可今年基层推荐的呼声这么高，他们也只好顺水推舟拿孙家宝来压榜。
正式发表前宋天瑞特别找孙家宝谈了一次话：“孙家宝，车间各组一致推荐你上大学，你个人是什么意见啊？”
孙家宝说：“宋叔，厂领导如果同意让我上大学我一定不辜负群众和领导的重托，努力学习科学知识，用最好的学习成绩来报答组织和领导对我的信任。”
“家宝，对你的决心我不怀疑，可大学不比咱工厂，不像学操纵机床干活那么简单，这是两股劲。我认识的几个老同事子女都说上了大学才知道学习的艰难，课堂上老师讲的听不明白，课下教科书看不懂，因此课程跟不上。他们形容高等数学就像是天书，怎么看也看不进去。有个学员不甘心成绩落后拚命地学，因为他底子太差理解不了哇，最后竟累出了精神病，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相信思想问题解决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的宋天瑞也知道即使思想问题真的解决了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这个道理太简单了，不是弱智的话谁心里不明白？他真担心孙家宝选错了方向走错了路，尽管杨淑芳跟他打过保票，说孙家宝学大学课程没问题可他心里就是没底。
面对宋天瑞疑虑的目光，孙家宝认真地对他说：“宋叔，我对我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我从来没把工农兵大学生当成是一种荣誉，我把它看成是对自己新的挑战。我们国家在科学技术上与世界先进国家还有不小的差距，假如你不掌握先进的科学知识，在这方面说什么报效祖国，更好地建设社会主义只能是空喊口号。以前吧，在学校的时候，说句实话，那时我根本就没想好好学，就是瞎混。现在我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我自信，只要我努力学习别人能学会的我一样能学会。宋叔，你放心我是不会累出精神病来的，别人不相信我你应当相信我。”
以往让孙家宝去省市个人现场讲座啊，参加竞赛啊什么的他都尽力推辞。这次推荐他上大学他不但没有推辞还有些力争的意思，这让宋天瑞很是意外，听他这么一说就清楚了。是啊，孙家宝没把这事当成荣誉，而是把它看成是对自己的挑战，是当成更艰巨的任务。好！这才是标兵英雄应该说的话。老宋放心了，笑着说：“好样的，有这样的认识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好，我会为你力争的。”
孙家宝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次工农兵大学生推荐他排第一号，党委讨论他时也是全票通过。七月二十六日本年度工农兵大学生最后张榜公布：孙家宝是头一名，院校是北京清华大学电子自控工程系。以前家宝无论是出席市先进标兵大会、三省技术考评会还是参加省优秀青年先进事迹讲用会神态都是十分的平静甚至有些不情愿，这次却毫不掩饰他的兴奋。人们见他两眼发亮，脸色发红，就是一个人独坐时也是面带笑意。
七年前他就梦想着能上清华学习，由于意想不到的缘故他放弃了高考，没能进入高等学校学习是他最大的遗憾，后来每当路过大学校园门口时他的心都隐隐作痛。
终止学业对王晓晗一个人来说是痛苦的，而终止一代人的学业对于国家对于民族都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是一场灾难。
在拿到工农兵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王晓晗兴奋得彻夜难眠。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毫无睡意的他便翻身起床骑车来到了榆树林，在这片使他成名的林子里他痛痛快快地练起了武术。他弯腰踢腿，伸臂打拳，左突右跳，把师父传授的武艺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东方日出浑身大汗才停下来。
没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让他感到开心。自从六五年高中毕业弃考王晓晗便认定此生与大学已再无缘分，没想到七年后还能上大学，而且还是以前梦想的清华大学。真是造化弄人！心情愉悦的他吃完晚饭后主动约俞彩霞出来散步。
“今天你咋这么高兴？”
“是啊，今天我是高兴。告诉你，厂里正式批准我为工农兵大学学员了。”
“好哇！什么大学？”
“北京清华大学，电子自控系。”
“你爸妈和你奶奶都高兴坏了吧？
“那当然，可你知道工农兵大学生要求是未婚的，所以老太太又有些着急，因为她就关心咱俩什么时候结婚，这不，又得等三年了。”
俞彩霞平静地说：“家宝，虽然我俩是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可真正确立关系还不到一年。你这个人原先我觉得挺了解的，可现在跟你的距离越近越有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你一直说你文化水平比我低，可大学还没上呐我怎么就觉得你已经比我高很多了呢？北京是祖国的首都，清华大学名气又那么大，能进这所学校深造的不论男女一定都是像你一样的佼佼者。你在那样的环境里学习三年，三年呐，未来的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所以我不想成为束缚你手脚的绳索……”
“霞妹！”王晓晗拉住俞彩霞的手激动地说：“霞妹！你怎么能这么想？告诉你，你不是捆绑了我的手脚，你是摘走了我的心，你就是我此生要爱的人。海誓山盟的话我就不说了，还是那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请你相信我。”
二十五岁的王晓晗对于爱情每次都是被动的，最后竟有点像是强加。少年时对同桌虽有些异样的感觉可那也只是一时的念头。高中时由于对未来充满期待全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那时的他只想考清华无暇旁骛，班上有两个女同学明显地向他示好，他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工作后又一心想尽快掌握技术，不到二十岁的他根本没有处女朋友的想法。后来他成了另类就更没有这个心思了。
冯大英对他的举动他认为和付小红一样是看上了他的外貌，他从没有认真考虑过。同桌叶雅群的信使他彻底明白在父亲没有平反前他不可能有半点机会。当时他恨命运捉弄自己，为什么让叶雅群来到自己面前扰乱他平静的心？他更恨自己的迷失，不知深浅竟会对同桌异想天开……
太阳落到天边，俞彩霞俏丽的脸庞在晚霞的辉映下就像天上的女神，有种夺魂摄魄的美。他离她的脸这么近，俩人就这么看着，看着。
天色昏暗了下来，王晓晗松开了彩霞的手一下子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和彩霞吻在了一起。这是他俩的初吻，天大黑了，他俩还没有分开，时间好像凝固了，尘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他俩像水中的鱼林中的鸟那样自由、快乐、幸福……
命运之神对大多数芸芸众生的态度是冷漠的，是不理不睬的，就是说即使是神仙也不是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世人。只有那些刻苦学习，不停奋斗、不懈努力、不断抗争的人才能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随大流、安于现状、虚度时光、不求上进的人很难获得精彩的人生。
王晓晗没有辜负师父和父母对他的期望，两年来他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终于挺了过来。
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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