鏻心小阅：龙应台《天长地久》
龙应台《天长地久》
月光
记得几年前，工作原因，曾来到一个叫做余庆的小县城。夏夜的城边，有一片稻田，长我十来岁的女校长，与我肩并肩走在田坎上谈人生、聊教育、女权、还有龙应台.....夏夜的风吹在脸上，宛如爱人的轻抚，好温柔。月光洒在田间，引着我们一步步缓缓前行。那日的夜，没有繁星闪烁，只不过忽暗忽明的几点星光散落。但月光却稳稳地照着前路，温柔得刚刚好。《天长地久》正如那夜的温柔洒落在我心上，美得刚刚好。
那夜的余庆
感动
时间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在物理的时间意义上，无论你生在哪儿，人类仿佛总是并行不悖，齐头并进地往前走。但事实却是由于地域、经济或文化发展的差异，不同地方的人与景，有的生活在你的过去，而有的生活在你的未来。出生在60年代台湾的龙应台跟出生在80年代大陆的我，仿佛是一代人。
龙应台的年纪足以当我们这代人的母亲，但她的文字，她成长的岁月，求学的经历，育儿的理念，乃至对父母的态度却跟我们这代出生在80年代的大陆孩子们没有时差。因此，每每读她的文字，仿佛总是在遇见自己的明天，因为在光阴的岁月里，她始终不得不先行我们一步。从养育孩子的快乐到探寻青春期孩子的成长，再到面对父母的生老病死，这一路，她始终走在我前面。感谢她总能真实而细致地将内心的独白及生命中的感动用文字让我看见。
2019年9月初，噙着泪水读完了《天长地久》，但没有一点悲伤。
时间是什么
心的质量
小时候，爸爸给我解释"质量"的概念："质量和重量是不同的！一个物体的质量，无论它在地球上或是宇宙中，质量是不会改变的。但一个物体的重量是会改变的，重量是会随着重力的变化而变化的......物体在失重的宇宙中是没有重量的！"爸爸最后十分认真地向似懂非懂的我强调着："纵使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物体的重量和质量在数值上一样，但其实它们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的我，不明白爸爸那么认真的表情究竟为了证明什么？宇宙中的质量和重量？会不会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
《天长地久》中龙应台提到爱因斯坦回复一位心碎父亲来信的事。
那位刚失去儿子的伤心父亲，向物理学家质问道："你难道要我真的相信，我那可爱的孩子就是成了灰？"物理学家的回答坚定而平静："人感受他的自我、他的思想和情感，以为自己似乎独立于宇宙现象之外，但这是一个错觉......不去加深这个错觉，而是去克服它，才能获得心灵的平静。"
我猜想爱因斯坦先生那一刻应该是平静的。但是爸爸，你说伟大的爱因斯坦先生会不会也有因骄傲而犯错的时候呢？当他终于要与他此生钟爱的这个物理世界说再见时，他是否还能平静依旧呢？
所以，我其实更喜欢龙应台对那位父亲跨时空的回信：
M先生：
上坟时，你带一束玫瑰花。花瓣会枯萎，但是花的香气留在你心里。不是吗？所以，这世界上凡是不灭的，都在你自己的心里。那儿就是你孩子的天堂。
同样是真实，为什么第一封如此冰冷，而这封却能让我的心软软地被宽慰，被打动，被拥抱呢？
爸爸，你说心有没有质量呢？心的质量应该怎么计量呢？
读完《小王子》后的我，仿佛开始有了答案……狐狸对小王子说："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人世间。一样的表情，有的美，有的丑；一样的姿态，有的贵，有的贱.....何哉？心之所异啊。唯真心才美！唯真心才贵啊！没有真心的表情，连同姿态只不过造作扭捏的幻影。
人世间。面对同样的悲伤，我们的心可不可以只留下柔软，却不必破碎？经历同样的苦难，我们的心可不可以只学会壮胆刚强，而不寻思刚硬悖逆？同样精彩辽阔的人生体验，能不能只教会心宽大美好，却没有散漫不羁？同样优越精美的生存环境，可不可以只赋予心向往美的自由，却不严苛挑剔？
我们的心，可不可以有它不变的质量，心的质量是不是能够超越重力的影响，环境的变量——即使在压迫中依旧高贵？在高贵中依旧谦卑？在谦卑中依旧盼望？在盼望中依旧付出？在付出中依旧热爱？在热爱中依旧柔软？在柔软中依旧平静....
可是，世上的人们，会不会有的只懂得重量，却不曾学过质量呢？要不他们的心为什么总是因人而异呢？......时而高傲，时而低贱；时而慌乱，时而故作镇静；时而热情，时而冷酷；时而哭，时而笑......却永无宁静。正如《小王子》里乘坐列车的那些大人们，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因为他们的心没有根，亦没有质量。
好多人在我耳边摇旗呐喊"不忘初心"。他们喊得那么认真，那么用力。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情不自禁地疑心大汗淋漓的他们是否真的用心想过什么是初心呢？
作家的心，有她自己的质量。她可以稳稳逃离部长的身份，而选择自由隐士的归田园居。但或许不是每个灵魂都能有这样的幸运。
有的时候，我难免会为那些外表高贵的灵魂深深叹息。他们的一切仿佛离不开一张皮囊。
可是，终有一天，皮囊换，灵魂散。
这世间唯一不能消散的只有真心。
心是任意门的钥匙。
感谢先行的作家，
她用真心为天长地久开启了一扇门。
愿每一个用心品读的你，都能收获那份宁静而厚重的真实感动。
贵阳观山湖
Kathy
2019.9.11
于贵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