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第三章 生子秘方 一

凤娘要做输卵管复通手术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在大姐秀娘的安排下，他们找到了医院的熟人。一个月之后，手术就顺利地做完了。医生告诉祖辉，几个月后秀娘如果没有怀上，可以再来做复通术。

祖辉夫妇回到上岭村，准备努力生孩子。他们把家中大部分的田地给了祖辉的大哥。夫妻俩的闲暇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他们不出去做小工，也不做小生意，整天四处打听生子秘方。而村民都很乐意分享他们自己的生子经验。

村里的医生让他们吃中药，好好调理身体，祖辉便买了中药回去熬给凤娘喝。从此，家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凤娘觉得药太苦了，从嘴巴一直苦到心里，药下肚子时她都会忍不住打颤。她不想喝，可是祖辉用双眼期盼地盯着她，最终她咬着牙喝了。后来，祖辉买了蜜枣，每次凤娘喝完药，祖辉会一个一个地给她递蜜枣儿，直到她说不要了。

半年过去了，凤娘没怀上，他们去医院再次做了复通术。回来后，祖辉的母亲徐奶奶往他家里请了尊瓷观音，并在供桌上摆了个果盘，里面装满了花生和红枣。徐奶奶告诉儿子，以后每月农历初九要给菩萨上香，放鞭炮迎神。之后的日子，祖辉除了每个礼拜煎熬中药，还在菩萨面前焚香祈求。

家住村头的五奶奶趁着在河边洗衣的功夫，也热心地向凤娘推荐了镇上的一个叫梅金的"女神仙"。她说这个女人很神奇，能通阴阳，把小鬼直接请出来跟人对话。她觉得凤娘生了两个儿子却都没养住，应该去看下是不是小人作祟，挡住了她的子孙缘。

第二天赶集，凤娘来到了镇上，在一个破旧的卖香烛的店里，见到了那个五十来岁，却自称能请神的女神仙"梅金"。梅金一见到凤娘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凤娘很惊讶。梅金却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对凤娘说:"我们到后面去吧！"凤娘跟着她来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房间，里面点着蜡烛，昏暗的烛光下，凤娘只看清了摆在正中间的木高椅。梅金对凤娘说:"待会我做法，把你的两个儿子叫出来，你可以问问他们在下面有没有看见家中有小人。"凤娘点点头，答应了。

然后，梅金盘腿坐在凳子上，嘴里开始不停地念着常人听不懂的话。过了一会，凤娘听到一个粗嘎的声音叫妈妈。她仔细一听，发现这声音是从梅金的嘴里发出的，像极了儿子的声音。她忍不住落泪，哭骂儿子走路不看车子。可是"儿子"只一个劲地叫妈妈。最后她没忘记梅金的交待，"儿子"只说不宜往南去。又过了一会，她听到了一个男童清脆地叫妈妈。凤娘看了下梅金，发现她的嘴巴并没有动，声音是从她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凤娘大感神奇，她记起了这是早已死去的大儿子的声音。她问"儿子"家中的事情，"儿子"告诉她外婆家的河水太浊了。

请神结束之后，凤娘掏出了几张红钞票放到木高椅的下面。她还想问问家里哪个小人作祟。梅金告诉她，这个要自己去想，她不能说出来，不然会破坏自己的功德。凤娘一再请求，梅金都不肯说，她说她跟凤娘的娘家大嫂很熟，如果能帮她一定帮，但这她确实不能讲出来。

回到家里，凤娘把"儿子们"说的话学给祖辉听。两人一合计:儿子提到了外婆家，而凤娘的娘家刚好在他们村的南边，这个小人八成出在林家村了。于是，他们决定不跟凤娘的娘家来往了。

凤娘的母亲知道女儿的决定后，只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到地里干活去了。在农村，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她都快八十了，也不在乎什么年礼和节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