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搬运术
早些年,在我们镇上有个残疾人,每次放学回家,从镇上大街经过时都会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发呆,那萧瑟的身影,给人感觉既落寞又沧桑。
这残疾人年岁不大,也就不到六十的样子,缺了双手,那齐臂而断的手让人看的触目惊心,我本以为那是天生残疾,后来偶然才听人说起,那是被人砍下的。
这残疾人姓何,因天生六指,人们都叫他何六指,何六指以前是个以赌为生的赌徒,家有钱财万贯,风光无限。
…………
何六指最初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在空闲时间除了小赌打发无聊时光外也没什么别的嗜好。
直到有一年冬季,无所事事的何六指在邻居家和人玩牌,外面突然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流浪汉,那流浪汉衣着虽然破旧,却洗的干干净净,短发短胡须,整个人显得干净体面,他背着一个包袱,拄着木棍乞讨一些米饭!
人们都没见过讨饭的人还能穿的那么干净整洁,一个个嘲笑着不愿意施舍,不厌其烦的要将流浪汉轰走。
何六指于心不忍,觉得流浪汉上了年纪还奔波乞讨,大冬天的挨饿受冻很是可怜,便起了善心,让流浪汉跟他走,他家还有些饭菜。
何六指领着流浪汉到了自家,把冰凉的剩菜剩饭热了热端上桌,流浪汉兴许是饿坏了,道了声谢,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将一大碗饭吃了个精光。
饭后,流浪汉打量起何六指家徒四壁的模样,突然啧啧称奇着说:“年轻人,你家都穷成这样子了,竟然还发善心施舍我这个老头子!”
何六指挠挠头回道:“反正家境窘迫,对我来说,多一碗米饭不富,少一碗也不会更穷,有什么好吝啬的。”
流浪汉大笑了两声,说道:“看你穷困潦倒,心肠还不坏,既然这样,那我干脆发发善心,也给你一个发财的路子。”
何六指显然不信,觉得流浪汉是在忽悠自己,他若是有发财的办法又岂会自己不用,非要过这颠肺流离,饥寒交迫的生活? 不过何六指还是问道:“不知道老人家你能有什么方法?”
流浪汉神秘莫测回道:“教你赢钱!”
流浪汉知道口说无凭,看到何六指屋角有副竹牌,就过去随意抓了两张在手里,走到何六指眼前摊开一看,是一张五条,一张六饼,接着仅仅手指一握,再翻开时,竟然变成了一对六饼。
流浪汉分明只拿了两张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在何六指眼皮子底下将牌给换了一张,简直匪夷所思。
何六指看的一脸惊奇,问流浪汉:“这是千术?”
流浪汉摇着头说:“我不是老千,这是术法搬运术。”
何六指惊为天人,这才知道遇上了高人,喜上眉梢,急忙跪地就要拜流浪汉为师,流浪汉赶紧阻止着说,“用不着行这大礼,一个小法术就当是还你这顿米饭之恩,我们互不相欠。”
流浪汉就这样将咒语教给了何六指,临走时,又对何六指叮嘱了几句,告诫他不能贪心,不能张扬,否则迟早会惹祸上身。
何六指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将流浪汉送出了小镇。
流浪汉走后,一开始何六指也谨记流浪汉的叮嘱,进赌场只是小打小闹,赢点小钱,次次见好就收,从不贪心留恋。
可时间一长,何六指终究难以恪守本性,迷失了初心,开始恋上纸醉金迷的生活,频频出入赌场,次次赢的盆满钵满而归。
何六指逢赌必赢,渐渐搏出了名声,在整个县城也开始名声大噪。
何六指身边也多了两个最信任的帮手,一个是他徒弟,一个是他二叔家的堂弟,两人对他形影不离,忠心耿耿。
也是一年冬天,市里有场庞大赌局,何六指带着徒弟和堂弟两人应邀前往。
那一场,何六指依然未逢敌手,一人几近赢了所有人,在最后一场牌局时,何六指又遇上了老对手,那对手请来了一名职业赌手要与何六指对赌。
何六指知道那人是个老千,那对手在他手里次次受挫,这是找人雪耻而已。可何六指依旧波澜不惊,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输。
牌局是炸金花,三张牌比大小,何六指自认胜券在握,不停往上加注,直至压上了自己全部家当,那老千也不胆怯,紧跟不弃,一直胸有成竹。
何六指表面不动声色,手也不碰牌面,心中却是默念咒语,不仅换了自己牌,在开牌一刹那也将对方牌给换掉了。
这便是何六指引以为傲的本事,他虽然不会千术,可这法术远比千术厉害,千术不过是能把自己手中的牌给换掉而已,可他却能将对手的牌也给换掉,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牌一开,那老千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何六指手中是豹子牌,而他出了千的牌竟又被换掉,变成了一副杂牌。
一旁何六指的对手急红了眼,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对何六指骂道:“我怀疑你出了千,身上藏了牌,我要检查!”
何六指有些诧异,但对于输了钱要查牌的事也是见怪不怪,为证明自己,当即一口就答应下来,站起身子让人过来搜身。
老千出千靠的是手法,偷牌,换牌,藏牌,百密终有一疏,流浪汉教给他的却是搬运之法,属于神乎其神的法术,不动手,只动口,无影无踪,岂能有人从他身上搜出牌来。
就在这时,何六指忽然间却是脸色大变,满目惊愕的看着赌场的人从他衣服口袋中摸出几张牌来。
何六指吓得魂飞魄散,他思绪如麻,想不通这牌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根本不会出千,又怎么会藏牌在身上?
若不是亲眼见到牌从自己口袋被摸出来,他甚至怀疑是被检查的人给栽赃陷害。
围观的人满腔怒火,何六指想极力辩解,可证据确凿的事怎么辩?
这一瞬间,何六指突然想到形影不离的徒弟和堂弟,既惊恐又愤怒。 他从上了赌桌就没人靠近过,别人也根本没有机会将牌放进他口袋,除了形影不离的两人提前将牌放进他口袋还能有谁?
何六指终于知道,他是被人出卖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勾结了别人害自己。
何六指可谓悲愤欲绝,刚要斥问却感觉全身一麻,接着就不省人事了,等他醒后已经躺在了医院,两只手臂缠满了绷带。
…………
何六指养好伤就回到了镇上,强行遣散了徒弟和堂弟,一个人靠着曾经还剩下的一点积蓄,在街上买下一间铺子,卖点烟酒,做起了小生意。
期间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许下重金要拜何六指为师,可都被何六指一一拒绝了,他摇着头说只想平平淡淡过完余生。
就这样,何六指成了一个传说,似乎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
可关于到底是谁出卖了何六指一直是个谜团,镇上的人都众说纷纭,有人猜测是何六指的徒弟,因为何六指其实不会千术,他那搬运术又迟迟不传,才惹得徒弟心生恨意。
有人说是何六指的堂弟,因为他嗜赌成性,经常找何六指要钱,都被何六指破口大骂,所以才心生怨恨。
也有睿智的人说,何六指大彻大悟后心如明镜,其实早已经知道是谁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