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书与影音——梦里别徜徉，难断终离肠

电影先入为主，对我的影响太深了，反而阅读原著时不自觉以影片为模板。程蝶衣就是马明威张国荣的皮与骨，小石头就是费振翔张丰毅的枭与劲。但于我，荧幕上活生生血淋淋的喜怒哀乐，书中入木三分的刻画，也是更圆满了我对人物形象的深层次揣摩。

程蝶衣，这太过女性化的姓名，却也奠定了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命运。蝴蝶能披上怎么样儿的衣裳呢？金银丝线串成的张扬彩凤，佩上流光溢彩的晶钻头面？那都不是他。真正的他是豆子大小的茧，想被含在嘴里，寻求一个永久的庇护所。却也是太痴迷，一朝深入情潭里，十年挣不出个爱与诚。

《霸王别姬》书与影音——梦里别徜徉，难断终离肠

于感情中的两个人，煎熬的是感情太不对等，蝶衣和小楼，在那时，不能对等。蝶衣才不管什么真霸王假虞姬，就愿做个浓烈的人，感天动地，恨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恨不能他的所有都是自己的。柔肢媚骨，心旌摇摇，开始善妒，开始脆弱，也开始脆弱地强大。

《霸王别姬》，书中对于人物链的描写更侧重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对于夹在中间的男人描写稍作暗淡。而这种强弱对比也更能突出李碧华的写作功底和缜密的逻辑——菊仙蝶衣都是同样，纵然华服添彩，不论戏台青楼，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挪不开眼的光，享尽百般簇拥内心却居无定所，好赖也就被段小楼这个侠肝义胆、没头没脑的东西撞上，从此也就想偎依在他身上了。

《霸王别姬》书与影音——梦里别徜徉，难断终离肠

电影与书中，菊仙一句"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可谓是打响了二人的战争。想来也是笑话，戏子与婊子，不为利，却为名，名正言顺要做他段小楼的妻。斗了半辈子的嘴，却在文革，那时眼瞅着三人快要抱成一团相依为命，千钧一发之际，蝶衣失心疯把三个人的未来都毁于一旦。

怪谁呢，谁都不怪，只怪命运牵错线，蝶衣投错胎，段小楼不能有两个，爱情不能有三人，比翼要双飞，相悦要两情。

《霸王别姬》书与影音——梦里别徜徉，难断终离肠

电影开头，小楼牵着蝶衣，二人再唱一首“霸王别姬”；结尾，蝶衣挥剑自刎，观众以为是他入戏太深，致死都没有走出来，生离死别，大起大落，一错错到底，这样戏剧性的结尾也成经典。

而在书中，菊仙自杀后，二人数十年后香港再相聚，小楼说:“我和她的事儿，都过去了。你不要怪我。”蝶衣却愤怒起来，起初我还不理解，这不是他想要的吗？让师哥知道他的心意，二人重归于好，霸王虞姬过上一辈子。可细细品来，才发现，蝶衣愤怒的是大喜之后的大悲，明明知道我的心，与别的女人缠绵，看着我为了你剜去自己的肉，弃了自己的魂，却一直置若罔闻，坐享其成，看着爱你的两个女人可笑地争风吃醋却装作不知道，只是为了享受两份沉甸甸的爱，却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不顾及我的痛苦与无奈。我终于明白，“谁愿意面对这样震惊的真相？谁甘心？蝶衣痛恨这次的重逢。否则他往后的日子会因这永恒的秘密而过得跌宕有致。”

《霸王别姬》书与影音——梦里别徜徉，难断终离肠

被打破的幻想，也就是庄周梦蝶一场，蝶衣终于走出来了。虞姬虞姬奈若何？这辈子唯一的梦想，也付之一炬，也罢了，人生如梦，一剑消了年少时的梦，抵了一生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