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向连载)【西城故事】（卌）摊牌

“爷，我现在要去见谢老祖？”李鹤东被谢金一路拉着走，莫名在心底涌上一股怯意。

听到这句话，本来走在前面的谢金突然就停了步子，被紧跟着他的李鹤东撞在背上。

“东子。”谢金回头，走下几阶台阶，直到自己要微微仰视对方，才转过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话：“我说过了，在这里，你和我一样。忘了师门那个永远算不清楚的辈分，你在这里，像我一样称呼他们。”

“跟您一样，叫…叫….”李鹤东的父亲去世好些年了，那个对父亲的称呼，在他看来有些陌生了。

看他叫不出口，谢金也不逼他，只道：“叫不出来就算了。我也不叫的。”他唇角的笑带着些无奈：“你可以叫他伯父。我妈在家，这两天说的多了些，她很想见见你。”

谢金给他说话时声音像是带着蛊惑的味道，让他没办法拒绝里面的要求。他着魔似的点了点头。等再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一扇门外。

谢金抬手敲门的时候，李鹤东有那么一瞬间慌了神。

没听到有回应，倒是出人意料的，有人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个上了些年岁的女人，穿着中式的襻扣衫子，饰物典雅。发髻盘得一丝不苟，面容温和。

“妈。”谢金轻轻唤。

老太太抬手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笑得有点无奈：“你爸正找你呢。你先去应个声。”

“妈。”谢金点了点头，却还是揽着李鹤东往前送了送，道：“东子，这是我妈。”

“阿…伯母。”李鹤东想喊阿姨，想起谢金说的，又换成了伯母。

“好孩子，一大早赶过来，累了吧？快进来歇会儿，让阿光他们送点吃的过来。”谢金母亲亲昵的拉住李鹤东的手，打消了他原本想打个招呼就退后的打算。

“没事，伯…伯母，我不累。”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嘴笨得很，连一句好听得体的话都不会说。

“叫阿姨好。显得年轻还亲近。你别听小金闹你。就叫阿姨吧。”谢金的妈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眼就看出李鹤东的紧张。于是面上嗔怪的拍了一把谢金，跟李鹤东说着话就进了门。

李鹤东被拉着，不由自主往里去，一边应着话，一边不安的回头去寻谢金。谢金跟在后面，带上门也进了屋。

那是一间套间。三人不过是进到了一间小客厅里。极其简单的布置。谢金妈妈拉着李鹤东往沙发上坐，却指使谢金先去里屋探望。

“东子。”谢金微微低头看着李鹤东轻唤。对方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起了身。

“小金。”谢金妈妈叫住他，也站起身，走过去。抬高了手帮他整一下衣领，柔声说着：“有什么话，要慢慢说。东子是个好孩子，你爸能听进去。”

李鹤东这时候隐约意识到谢金是要做什么，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个当口出现在谢家老爷子的跟前。这错了错神的功夫，谢金已经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一大早干什么去了？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李鹤东慌了两步紧跟进去，就听见谢老爷子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你是…”老爷子眯着眼看了看他，说：“德城小郭家那个义子？”

李鹤东听到老爷子对自己师父和义父的那个称呼，就条件反射的降了辈分，点头应：“是，老祖。我叫李鹤东。”

“东子！”一旁的谢金有点生气的扬了声。

这几天在家基本上对谢老爷子的话逆来顺受，无悲无喜的谢金，今天竟然因为一个自我介绍就动了怒气，连老爷子都感到有点意外。

不过，李鹤东可不觉得意外。他这会儿正在心里衡量，一会儿用什么办法才能哄得爷们儿把这档子事儿给掀过去。不然谢金得念叨他不知多久。

“你不愿听我说话，来了小辈儿的，回我句话都不行么？”老爷子倚在床头，目光凌厉的扫过李鹤东，落在谢金脸上。

李鹤东没见过这样的他。在他的印象里，他见过的那位谢老爷子是个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脾气自然，个性随和，人也博学健谈。可这会儿不得不在床上的这位，好像身上的病弱反倒是衬出他强横的内在，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撒播而来。

“东子不是什么小辈儿。”谢金一开口，李鹤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紧赶慢赶的没来得及堵上他的嘴，由他说了出来：“他是我的人。”

“爷！”李鹤东慌得一跺脚，口里习惯喊出的还是私下那个称呼。意识到自己失言，也不顾刚刚忌讳的那股气势，抬头就迎上了谢老爷子的目光。

“你的人？”话尾的语调扬起，勾得李鹤东心里一颤。

“就你现在这个身份做派，做你的人有什么保障？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老爷子话说的直接。不过也是了，对着自己的儿子，哪儿要那些个拐弯抹角的？

“我的，我自然护得住！”谢金说着，往侧边移了那么半步，便看着挡了李鹤东半个身子，像是把他护在了自己身后。谢金向来擅长对李鹤东妥协，在这之前，李鹤东几乎没见过他如此强势的一面。

先是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然后，李鹤东就把之前想好的什么缓兵之计，曲线救国的计划全都给忘了个干净。不过是个告白，大不了是不被承认和祝福，还能怎么样？能坏过要失去这个人么？不能了！那有什么可怕的。

李鹤东今天见面后第一次主动抬手去牵谢金，十指相扣，紧紧锁着，他沉了沉嗓子，开口：“不用谢金护着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