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上空的阴霾 II
到楚门家的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十五分,楚门已在大门口等候着我的到来,地上有不少烟头,应该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刚下车“楚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楚门”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留了一个干练的寸头,脸上很干净像是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只是从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的神情有些惆怅,看来这段时间他也过的并不如意。我俩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笑声在这寂静黑夜里显得格外悠长,我俩还是像是在大学那会儿一样不正经,楚门似乎因为太激动眼睛竟出现了泪光!在车灯光线的反光下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我心想:我去!不至于吧?这才一年多没见,这小子可别是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小爷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唉!如果我当时能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我就能理解“楚门”此刻不同寻常的举动了。
将车停好后,“楚门”领着我向别墅走去,这栋别墅有四层,建筑风格有点像是哥特式风格,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教堂而非别墅。外面有一个宽阔的院子,两边种着绿化植被,这里温度要比外面低不少,我感觉到一股有些刺骨的寒气在我周围徘徊,像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女飘时不时朝我耳朵里吹吹寒气,时不时用她那“纤纤玉手”抚摸着我的身体。
我一连打了几个寒噤,心想:这鬼地方怎么跟医院太平间似的!“楚门”在这种天气还穿着风衣也就不足为奇了。等等!太平街道117号?太平间!这…这不知道是那个缺心眼儿的家伙儿给街道起的这个名称。再看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连一只虫子的鸣叫声都听不到,但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周围徘徊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我这该死的职业病又犯了!
再看看“楚门”,他在前面低着头走着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刚刚见面时的那种热情与喜悦。
在进入到别墅里温度才稍微有些缓和。我发现这里面布置很奇怪,走廊墙壁上挂满了一些十分可怖抽象的画作,有地狱恶鬼的处刑图,有漩涡状的恐怖深渊,有来自地狱的恶魔为祸人间的荒诞画作等等。这些画作代表了死亡与恐惧,在通过走廊时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朝这些诡异的画作多看了几眼,顿时从心底生出来一股寒意!不知道为什么“楚门”要把这类画作摆放在自己的住宅,这不显得晦气吗?
我们从走廊进入大厅,大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有客家风味的白切鸡、酿三宝、蒸米粉、清蒸鱼还有川菜里比较有名的陈麻婆豆腐、夫妻肺片、回锅肉、辣子鸡……。
“楚门”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随后示意我也坐下,我坐在“楚门”对面的位置上,看着“楚门”略微有些惆怅的神情,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从我认识“楚门”到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大学时期的我们是最铁的兄弟,要问我什么是真正的朋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真正的朋友之间并非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是你坐在我旁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彼此心照不宣。
可现在面前的“楚门”让我感受到了一丝陌生,他真的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楚门”吗?莫非我们之间的友谊已在时间的长河中被冲淡?
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楚门”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想要抓狂的尴尬气氛。
“老叶!很高兴你能来。”
“我家人已经休息了,你赶了那么久的路也应该累了,这桌饭菜是我特地吩咐田叔做的,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咱们最喜欢吃的就是这几样菜,哈哈哈!还记得吗?那时候咱们都穷,我家里一个月也只给我只够日常开销的零花钱,每到月底兜自然比脸都干净。记得那时候我俩把钱凑了凑,在夜幕的掩护下翻墙到外面的烧烤摊去撸串再来上几瓶冰镇的啤酒,那叫一个痛快啊!那小日子真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说完他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脸上露出很勉强的笑容。我自然是没有心情去享用这顿丰盛的晚宴,从进入楚门大门开始一切事物都是那么反常那么的诡异,我几乎都快忘了我是来参加我最好朋友“楚门”的生日宴会的,可这一切跟生日没有丝毫的联系,“楚门”的种种异常举动好像都在表明这是一出痛苦的悲剧而非令人开心愉悦的喜事。
“楚门”用纸巾擦去嘴角的红酒,对我展开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说道:
“老叶,对不起!我的身体这两天不太好就不与你共享晚餐了,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转第三间房间,这是房间钥匙(说着他递给我一把银色钥匙)很多事情我明天会一起告诉你,现在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就到房间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来问我。”
说着他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又看了看墙上的大摆钟,上面指针已指向了晚上八点四十五分,我清楚的看到“楚门”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几下,随后他跑到一扇窗户处,朝外面看了几眼又跑回来仔细确认了一下时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快了……快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走!老叶,我带你去你房间,记住:无论晚上听到什么都别离开房间,现在什么都别问!”
看到“楚门”布满血丝的双眼,我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问,跟着他上了二楼,用他给我的那把银钥匙打开了左转第三间的房间大门,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房间,“楚门”塞给我一包东西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在关好房门后我打开了“楚门”塞给我一包东西,里面是几块鸡翅和压缩饼干,还是国外牌子的军用食品。
里面还有一层好像是块铁疙瘩,我翻开看了看,吓得我把手缩了回去!
里面包裹的赫然是一把小臂那么长的银色匕首!
我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给一切一个合理的解释。思绪被一阵可怕的动物嚎叫声所打断,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这声可怕怪叫非常渗人,我急忙翻出那把银匕首,把它紧紧地握在手里。
我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窗户,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外面全都笼罩在黑夜中,依稀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绿色植被。
这时那个可怕的怪声再一次响起,我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握着银匕首的手应恐惧而发起抖来!那怪声很难描述出来,它有点像是一头狼在被猎人割开喉咙之后的极度怨恨从被割开的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带有诅咒的怪笑声。
这时候外面有了新的变化,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聚集了许多乌鸦在楚门上空盘旋着,像是提前预示了死亡和灾祸的到来!
我用左手擦去了从额头处流下来的冷汗,定睛在看,外面的院子里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一股股白色雾气,雾气慢慢变浓,逐渐覆盖了低矮的灌木。
刹那间!一条黑色的身影从院子的一头跃到了另一头,从朦胧的雾气中依稀可以看到它血红色的双眼已经类似于狼或者狗的身形。但它速度实在太快,我只依稀看到一个轮廓它就以遁入了黑暗之中。
我起初以为那是楚门家里养的宠物,很多有钱的富豪都喜欢养一些高大强壮的猛犬当宠物,用于看守宅院保护财务。
但也不对!从我下车再到进入宅子一直都没有见过任何狗的踪迹,甚至这里连一只飞虫都不曾有见到过,“楚门”也没有说过任何有关宅子里有猛犬的事,这个猜想显然不成立。
随着那头不知名猛犬而来的是房间里出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味道越来越浓,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结果外面的味道更加浓烈,简直令人窒息!
我用手捂住口鼻,在房间里东翻西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口罩之类的东西,要是一直下去我绝对会因窒息而昏阙过去,然后被外面的乌鸦以及那头不知名的猛犬啃食殆尽。
在找遍了所有柜子之后我并没有找到任何口罩以及任何能对抗那股白色雾气的物件,索性只能把身上的体恤脱下来折了几下系在了头上用一边掩盖住了口鼻,希望这能起到一点隔绝一些硫磺气体进入呼吸道的作用。
没多久我就发现这都是徒劳的,白色雾气带来的硫磺气息无孔不入,很轻松地就渗透进了我的体恤进入了我的呼吸道。
我掩着口鼻痛苦的蹲在地上,白色的雾气顺着呼吸道进入肺部,一股浓烈的硫磺气息直冲大脑,在这可怕的雾气影响下我开始出现了过度酗酒后出现的醉感,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浑身使不上劲,整个世界似乎变成了一个漩涡正把我慢慢的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半醉半醒之间我似乎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用左手给了自己几个大耳光方才清醒来一些,没有错,在我身前确实站着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那人正是我自己,天啊!这一切真的只是幻觉吗?站在我眼前的那个"我"对我做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容,接着缓缓拿出一把短刀慢慢的割开了颈部动脉,鲜血从颈部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上的衣物,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腐烂,肉身化成了脓水!我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腐尸的恶臭气息扑面而来!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起来,心脏撕裂般的剧痛,泪水不住的从眼睛往外流出,一个人最大的恐惧与痛苦莫过于看着自己死亡时的惨状,哪怕只是幻觉而已。随着从窗户处飘进来更多的白色雾气源源不断的入侵我的体内,大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能睡 !不能睡! 这个时候要是睡过去那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决定临死前做出最后的挣扎,用那把握在手里的银匕首朝着周围的白色雾气发疯似的挥去。
不曾想这竟然起了作用,雾气居然渐渐开始退出了窗外,房间的硫磺味也稀释了不少,慢慢的开始可以吸到几口带着淡淡硫磺气息的空气。
现在还来不及感慨,我死死的握着那把银匕首,走到窗户处正想把道屏障关上,把恶魔般的雾气隔绝在外边,正当我要把最后一扇窗户关上的时候,我看到下面朦胧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瘦高的人影,从白色雾气中依稀可以看见那人穿着一身干练的户外猎人装束,腰间似乎还别着一把短刀,正警惕的朝周围张望着,时不时弯下腰查看地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那人在院子里来回查找了几遍,似乎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窗户上正带着疑惑盯着他的我,只见那人从地上站起来好像那里没有想明白,着急的挠着头,这一幕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这时那人好像突然察觉到了身后还有一个偷窥者存在,他缓缓的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我。这一刻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那人慢慢的把视线从我这边转移,回过头朝着院子东南方向走去,身影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从外面某个黑暗角落里再次传来了那种可怕的嚎叫声,这次的嚎叫似乎还带着一种绝望的悲鸣声,在这个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的渗人。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随着刚刚那声凄厉的嚎叫声结束,外面弥漫着的白色雾气也逐渐消散,只有空气中残留着的一丝淡淡的硫磺气息证明了刚刚的一切并非是我的幻觉。这绝对是我这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可怕最荒诞离奇的一件怪事。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有关刚才发生的一切,那头不知名的猛犬或者怪物,楚门上空盘旋着的乌鸦,笼罩在楚门周围硫磺气息的白色雾气以及在雾气中找寻踪迹的黑衣人,我越想越害怕,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从这个被阴霾笼罩着的楚门逃离出去,但现在所有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楚门”到底隐瞒了多少可怕的秘密,这一次所谓的生日宴会又会以何种方式收场,这一切秘密将我引入可怕的深渊,同时也点亮了我内心那颗向往冒险的火种,至少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突破口,无论如何我也得找到楚门问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唉 !那个在雾气里追踪怪物踪迹的黑衣人,没错 !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