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迈山丨一朵茶花的盛开
生活中,总是有新的人或者事物走进你的世界中,他们像一颗种子,埋在你生命的土壤中,不知不觉,这些种子开始发芽、成长、开花、结果,景迈山便是这样一颗种子。第一次听到景迈山的名字是在一个学习交流会议上,那场会议上坐着许多普洱市杰出的青年,其中有一个女企业家来自景迈山,她作为本土年轻企业家,分享了自己的创业心得。时间较久,我已经忘记了这位女企业家的音容笑貌,却牢牢地记住了她的企业叫“景迈人家”,一个以景迈山命名的企业,可见知景迈山在她心底的重量。她给我们分享了自己的创业经历,高中毕业后,她回到景迈山,面对着的是高大巍峨的景迈山,以及祖祖辈辈种植的茶园,此时的她陷入了千头万绪。
说来,景迈山种茶的历史很久远,布朗族先民很早定居在景迈山,并把茶作为景迈山的恩赐,写进了自己的民族史诗;后来,傣族人也来了,他们把景迈山的茶作为供奉给傣王的皇家供茶。再后来,佤族、拉祜族等等少数民族都聚集在了景迈山,可以这样说,是景迈山的茶滋养了景迈山下的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中流传这样的谚语:“金山银山不如茶山,金银有尽时,茶山世代传。”正如这句谚语所言,只要在景迈山种下一棵茶树,它就可以世世代代地荫庇景迈山的子民,这样种了数百年之后,景迈山有了万亩茶园。
无疑,这是景迈山留个自己子民的一笔丰厚的财产,可这笔财产很难转换成经济条件,贫穷自始至终都和景迈山相随,而在茶农心中,他们的思维也没法脱开景迈山传统小农经济留下的束缚,这无疑是贫穷的根源。当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回到景迈山时,她遇到的便是这样的局面。如何打破传统的束缚,由小农家庭经济作坊模式过度到现代化的企业,这确实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因为景迈山虽然有丰富的茶资源,却很难找到有现代企业思想的人力资源,如果没有人才,所有变革都举步维艰。不过,景迈山一直以来被贫困侵蚀着,人们心底始终有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改革开放的春风强劲地拂过景迈山,所以无论从内因还是外因,都促使景迈山必须告别过去,景迈山的人民必须接上华夏大地大发展的车轨。
可惜,景迈山固有的历史条件和人力资源,导致景迈山本土企业的先天不足,尽管企业家们构建了现代企业的模式,有了相应的企业框架,可是它血脉中流淌的血液,还有人员构成并没有得到质变,这就导致这些企业很难做大做强。这也是这位女企业家从创业开始就需要面对的实际问题,而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得到根本的改变。企业发展确实艰辛,女企业家却不愿过多谈论那些艰难,她更多地希望分享收获。创业过程中,她收获了财富,拥有了美满的爱情和婚姻,作为人生的赢家,回想那些艰难和过往,或许如品茶一般有诸多的回味吧。
从此,景迈山走进了我的视野,又查了些景迈山的资料,景迈山支离破碎地呈现在了我面前,但她始终是不完整的,当我靠近景迈山时,景迈山又给我另一种别样的感觉,在明媚的阳光下,景迈山变得特别安静,没有一丝的清风,也没有鸟兽行走的痕迹,似乎景迈山在躲避着我们的到访,只有上百年的参天古木俯瞰着我们,不言不语,不声不息。我猜想,也许景迈山正透过古树茶林窥视着我们,因为她既喜欢被外界认识,又不想被外界打扰。这大约也是景迈山人的心理,夹在了矛盾之间。
随着经济化的深入,景迈山的传统和现代产生了碰撞,在景迈山翁基古寨时,我感到碰撞更加明显,原始的翁基古寨似乎看上去还是那个古寨,少数民族依然是那个民族,寺庙还在,木墙土瓦、竹篱小园也还在。似乎一切如旧,可它给人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这个古寨在追忆曾经的生活状态。我知道,当一种原地文化被冲击时候,这种追忆就变得特别浓重,这些追忆的东西成了旅游的资源,成为了民俗。
曾有识之士说,三十多年的发展,我们的文化已经被外来文化侵蚀得体无完肤,如果要在这华夏大地上找一块原生态的文化,估计只能是边远的少数民族地区了。而环视云南的发展,真要找一块没有被商业文化侵蚀的原生态环境,也没有多少了,而景迈山无疑就是这样的净土。这就不难理解景迈山矛盾的心态,既要保持原样,还要去面对这个纷繁的外界。而这矛盾在这些古老的村落上表现了出来,因此有一种看似景迈山的生活,又不似最原本的景迈山的模样。但无论如何,历史的车轮始终推着景迈山向前走,她也必须走,怎么走,走向一个开放的商业化浓重的景迈山,还是保留自身文化,拥有自己情怀的景迈山。
云南旅游文化确实有太多的前车之鉴,而这次,迈山站在了这条十字路口上,她需要给自己一个定位,这个定位将决定景迈山的未来。但未来是什么,像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清,而现在和过去,我们却很明了,景迈山已经蛰伏了千年,我想这千年来,景迈山看着自己的人民在此安居乐业,在此欢歌笑语,所有的故事都写进她的生命中,在漫长的岁月里,她始终注视着古茶林,等待着春天里的第一朵茶花的盛开,她的等待是如此淡定从容,或许她还会这样不卑不亢地等待下去,而在我心底,我也希望景迈山永远是不屈从商业文化的景迈山,因为我们确实需要一份净土,这也是景迈山应有的人文层面的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