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片天空
熹微的晨曦映照窗纱,点染我春朝的新思。
静几明窗,焚香掩卷。仰观碧落,白云如絮。思想,飘浮于空中,心灵,驰骋在云端。
心湖上,不由得,泛起层层涟漪。这残缺的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人和自然,渐行渐远了······
周国平说,“这熟悉的家、街道、城市,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时候我会突然感到多么陌生,多么不真实”。的确,在这个物欲横流、人为物役的时代,站在浩荡的人流中,仰望那四角的天空,有时,倏地,会产生一种旋昏感,感到怅然若失,于城市的街口恍如迷途。
梵高《天空》如今,似乎鲜有人闲庭信步、赏月观花,人们感慨着图片上的景色有多美丽;似乎鲜有人用脚步去丈量脚下的土地,感知生命的重量与土地的厚实;似乎鲜有人等待朝暾喷薄,以朝圣者的心态仰视太阳;似乎鲜有人伫立于斜风微雨中,感受雨润万物的情怀。太阳,只照进了人们的眼睛,却照不进灵魂。雨水,徒打湿了人们的雨伞,却滋养不了心灵。
曾经以为,“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浩渺会长存,以为“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诗意会还在,以为“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的壮阔会久留。
然而,这一切都如浮光掠影般远去了。
我们被束缚在狭小的圈子里,抬首望着那四角的天空,极目远望,似乎在搜寻着,似乎在渴求着,渴望着瞥见城市尽头、天边的那一抹绿。
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天空,还有天的辽阔与蔚蓝;不仅仅是碧水,还有水波的恣意和浩然;不仅仅是青山,还有山的巍峨与雄奇。
我们的灵魂始终在钢筋混泥土做的房子里,做着梦,想望着能有一日“青海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盼望着能有一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向往着能有一刻“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我们做着梦,直至这梦生了青苔,长了锈迹,仍耽于生活,耽于疏懒。
我忆起了海子的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泥土高溅,扑打面颊,活在这珍贵的人间,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这珍贵的人间,有青草如毡、繁花似锦,有绿水丹山、暖日和风,有啼莺舞燕、黄叶修竹,有那朝飞暮卷之云霞,有那凝云造雨之碧穹。它们,等待着与我们的一场相遇,而这相遇,能唤醒我们对生命的原初印象,带给我们以新的感知与发现,令我们有机会省视生命、打量自己、听心弦共鸣。我们获得的,不仅是感官的愉悦,更是精神的体验。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我们当有教养地善待自然、敬畏自然,以平等、古老而通灵的心态,让人类和植物、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陌生的人,我愿,送你一片天空,一整片的天空。愿丹青的天,于你的心湖上倒映出澄澈的蓝。在那里,可以触到白云轻风,可以拥抱万星灿然。在那里,可以纳下一颗宁静安然的心,可以盛下淡迎人世千重变的梦,可以容下一个远离浮世喧嚣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