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426：谷永杜邺传（一）
谷永杜邺传（一）
谷永
谷永（？～公元前11年），字子云，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人，他的父亲叫做谷吉，担任卫司马，出使护送郅支单于的侍子返回匈奴时，被郅支单于杀害，其事记载在《陈汤传》中。谷永年少时担任长安小史，后来博学经书。汉元帝建昭年间，御史大夫繁延寿听说谷永有才华，增补其为属官，举荐为太常丞。谷永多次上书谈论朝政得失。
汉成帝建始三年冬，日食和地震在同一天一起发生，汉成帝诏令举荐方正直言极力劝谏之士，太常、阳城侯刘庆忌举荐谷永待诏公车府中。谷永回答说：
陛下秉持至圣至纯大德，畏惧天地的告诫和灾异，整饬自身，修行大政，询问公卿，还下达明诏，让官员举荐敢于直言之人，抽出专门时间研究灾异发生原委，以寻找上天降罪的根源，让臣等人得以造访明朝，承接圣问。臣我才疏学浅，不通晓政事。私下听说明王继位后，端正貌、言、视、听、思五事，建立帝王统治准则，以承接上天之心，这样很多吉祥的征兆也才出现在下面，日月星辰才能按照规律运行；如果人君淫逸沉溺于后宫之中，行船游乐于田猎之时，自身失掉五事，帝王正道不立，上天就会降临灾异，六种惩罚相继到来。凡是灾异的发生，都象征着为政过失，分类来警告世人。于是在十二月朔戊申时，日食发生在婺女星处，地震出现在萧墙之内，两者在同一天一起发生，这是来再三警告陛下：灾祸已经来临不远了，应当深入在自身方面寻找原因。天意难道是因为陛下迷恋女色，没有体恤政事，有些不慎重的举措，多次失掉了公正吗？还是因为过于宠幸内宫妃嫔，她们妒忌妨碍为政，都想独占陛下之宠，从而妨碍了汉朝继嗣呢？古代有些帝王忘掉五事中正，失掉夫妇纲纪，妻妾得意，就在宫内胡乱要求，在宫外干预朝政，以至于覆倾国家，有的错乱阴阳。当年的褒姒当权，宗周丧国；阎妻骄宠日盛，导致发生日食。这都是异象的应验啊！经传中说：“帝王统治的准则，就要建立统治的中正。”书传中说：“统治准则不中正，就叫做不建，这时就会出现日月错乱运行现象。”
陛下登临至尊之位，作为天下之主，承奉帝王之职以统治百姓群生，国家中的治乱，全在于陛下执掌之中。确实需要加心留意于正身，勉强于力行，减少休闲时间操劳天下政事，舍弃淫逸沉溺之乐，裁撤倡优之笑，杜绝让鬼神不敬享之义，谨慎节制外出射猎游玩之虞，生活起居按照规律，遵循礼仪而后行动，亲理政事，竭力操劳毫不倦怠，安心履行天性。经传中说：“从今以后继承尊位的帝王，不要沉溺于酒色，不要贪图游玩射猎，只能恭谨地修行自身。”从来就没有帝王自身正，但臣下奸邪的情况。
帝王夫妻之间的关系，是王事纲纪，也是安危关键，是圣王必须要慎重对待的。当年帝舜告诫两位妃子端正行为，所以更崇正至德；楚庄王忍痛不见丹姬，最后成就王霸之功；周幽王受到褒姒迷惑，周德衰败灭亡；鲁桓公受到齐女胁迫，最后社稷倾覆。所以要切实修正后宫内政，明确尊卑秩序，尊贵者不能嫉妒专庞妨碍帝王，以杜绝其骄盛侮嫚发端，抑制姒褒和阎妻那样的祸乱；卑贱者都要按照次序侍奉君主，各自按照职责行事，以增加继嗣人员延续；君主要平息《白华》那样的怨恨，对后宫中妃嫔的亲属要多赏赐钱财，不要让他们参与政事，以便疏远皇后父亲一类人物，减少外戚朋党手中的权力，从来没有内室治理得当，但天下混乱的情况。
治理远方要从近处开始，学习好的品行要从身边左右做起。当年龙主管朝廷纳言，帝舜的命令就能公允；四辅完备后，周成王就几乎没有过失。如果陛下真能敕令正左右掌管大事的臣下，那些戴着金貂首饰、掌握日常朝廷运行的侍从们，让他们都学习先王之道，知晓君臣之间的大义，平时谨慎行事，没有嬉笑骄横放纵的过失，就会使身边左右恭敬肃穆，群臣就都会遵守法令，教化就会流传四方。经书中说：“要先整顿约束帝王身边左右。”从来没有身边左右正直，但百官枉法的情况。
治理天下，尊重贤才以政绩用人天下就会大治，轻慢贤才不以功绩用人天下就会大乱。陛下要深入思考用人之术，因得到贤能人才而欢悦，按照才能选拔士人，必须要试用于岗位，明确规定考核标准来衡量其能力，通过考查功绩来评定他们的德行，而不听取结伙营私人的虚伪赞美之辞，更不要听取日积月累的诬陷之言，那些一心努力工作政绩突出的官吏就没有被隐蔽受中伤的忧虑，结党营私邪恶诡诈之人也不能得到官位，小人会一天天减少，俊杰治能之士会一天天多起来。经书中说：“三年一次考核官吏的功绩，考核三次后就罢退那些昏庸无功的，升迁那些政绩突出的。”又说道：“具有九德的人都任用做事，俊杰治能之士都有官位。”从来没有公开论功行赏在前，贤良人士处于官位而天下不大治的情况。
帝尧遭受洪水灾害，天下分割断绝成为十二州，朝廷控制远方的力量微弱，但却没有叛乱发难的原因，是因为德厚恩深，下面的人们没有怨恨。秦国统治了广阔领土，但一人起来大呼，随后海内分崩离析，这是因为刑罚太过严酷，官吏行事残害百姓。违背上天意思损害大德，为君主招至百姓在下面怨恨的，莫过于官吏的残忍凶狠。陛下要真正斥退那些残忍凶狠狂暴的官吏，把他们全部禁锢废掉不用，增加那些温良有德之士去亲近万民，平缓释放冤屈之人来珍惜百姓性命，务必要减少繇役，不要侵夺民时，薄收赋税，不要劳民伤财，使天下黎民百姓全都安家乐业，不苦于过重的徭役，不担心苛暴的行政，不受严酷官吏的伤害，就是发生唐尧时期那样的大灾难，百姓也没有离开陛下之心。经传中说：“怀柔安排百姓，恩惠施及鳏寡孤独。”从来没有朝廷德厚官吏贤良，但百姓背叛的情况。
臣听说过的灾异，是上天用来谴责告诉人君有过失的，就像严父的明白告诫。如果心存畏惧恭敬改正，就会祸销福降；如果忽略忽视这些，就会过错惩罚不除。书经中：“行事合乎天意，上天享用祭祀，就会赏赐；行事违背天意，六极就会降临。”书传中说：“六种灾气兴起显现，如果不恭敬修德抵御灾害，六种惩罚就会侵入，六种灾异现象就会降临。”最近三年，灾异蜂起，小的大的灾异全部具备了，这是因为不祭祀上天，上帝非常不满，昭示天象非常显著。如果不修行自身，不加以改正，不赶紧举荐士人，不能采纳他们的言论，这都是继续不遵循上天意图的做法，无改过自新的实际行动，上天的责罚会更重。以上这五件事情，是王事的纲纪，也是作为帝王的急务，希望陛下留意。
对策呈上后，汉成帝感觉很惊异，马上特批召见了谷永。
这年夏天，汉成帝命令推荐的贤良方正人士对策，其事情记录在《杜钦传》中。谷永对策完毕，接着说道：“臣前番有幸得以逐条答对灾异的验证，这是祸乱的极致，所说关系到陛下圣听。奏书陈列于陛下之前，陛下舍弃不用，另外再让方正对策，这是不正视令人畏惧的灾异现象，而去询问那些不急的平常言论，废掉承接上天的至理之言，收罗一些无用的虚妄文章，这是想抹杀灾异，欺瞒诬枉上天之意，所以上天会勃然发怒。甲己日之间会有三次暴风到达，到时候会拔树折木，这是表明上天至明、不能欺瞒的验证。”
汉成帝再次特意询问谷永，谷永回答说：“日食和地震，是因为皇后和贵妾想独占宠幸造成的。”这些话语记载在《五行志》中。
谷永讲灾异
黄其军
作于2022年2月12日（古历壬寅年一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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