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还长，请允我一路作陪

春夏秋冬，四时更替。重阳一过，便是深秋。深秋气氛，古来愁杀。可是如今，未等你解愁肠，寒冬忽至，一年就过了。

一年过了，我们就长大了一岁。这是读书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对我们的期盼。可如今这种四时更替，除了带给我们时间“逝者如斯”的切肤之痛外，带给我们的慌张也在一点点增加。

慌什么？

慌我年少无作为，双亲鬓已白。

作为被称为第一批次的90后，我们27岁了。当时从80后身上接下这个标签性很强的称谓，除了无处不张扬的个性之外，在上辈人眼中，我们更多的是不懂事，难寄厚望。

如今，80后已是社会中坚，我们这一批90后也近三十而立了，可是，好像除了多懂一点事外，我们并没有立什么，反倒觉得仅剩立锥之地。是为慌。

或许，在社会的裹挟下，我们这一批90后是最为浮躁和急功近利的，尤其是我们把这个当作自我要求且和自己暗暗较劲。该适时沉思了。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谁说不是呢。当你看着双亲殷切的目光，谁又敢说不是呢？

01

9月初的一天回家。奶奶说我两个月没回来了，说着就算起上一次我回家的日子，用农历算数。

你爸说你去广东了，银行那份工不做了。去那么远干嘛，再多钱也不要去。下次怕是要到过年才回家了吧。她继续说着。

我们的交流方式一贯是她一股脑儿的说着，我静静听着，等到说完一茬，静默一会，接着又听她说另外一茬。她说的无外乎附近三村五家子的事，她所能接触到的事。这其间，她有问，我回答。交流基本是单向的，也仅能如此。除了买一些她未吃过的东西，我的陪伴，仅剩聆听。

我说不是，10月1号就回了。

她说，你不要骗奶奶了。

顿时，心里感觉很堵。整个人立马就定在了那里，呆了。简直无法反驳，无法解释。深圳到贺州，两个小时的高铁行程，她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的不容易，她不知道这社会的发展有多么的迅速，她不相信我们实力的提升。是的，94岁高龄，整整受了一个甲子的欺负与压迫，你不能对她要求什么，只能万事顺依。因为，在宗法社会里，她就相当于红楼梦里贾母的存在。

如果你对“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语体会不深，请多回老家看看。

02

一天上班途中，车公庙中转候车。

前面一个男生在教他母亲如何看地铁站里的指示标语。这期间，他母亲不自觉的站到出口处的中间无人处，那男生瞬时就把她拉进候车队伍中，还用方言嘀咕了一阵，对着他母亲和另外一个年纪略小的女人。看到这一幕，挺暖心的。我也想我妈了，想着什么时候让她们来深圳玩一趟，让她体验一下发达城市的生活，让他们脱离农村，融入这现代生活。跨越代沟，耐心教导，一手一语，谨小细微地，一如我孩童时代她们教我那样。

再想起上次带他们去旅游还是三年前，不免又慌一阵。

03

中级会计真题没做完，笔芯没笔水了。停下，习惯性打开微信，看着未接听到的视频通话，是老爸。

渐渐开始用这潮流的东西，无非就是想看看他远方的儿子。记得清明时候，还让我帮他把他手机消费套餐的流量费取消，说每个月低消35元，且也用不上。于是我就打了联通的客服，客服说才月初，费用都缴了，月底前再取消吧，况且只能到营业厅取消。跟老爸说了之后，我知道叫他自己去营业厅，他肯定不会去的，城市，对他们这一辈农村人，还是很陌生的。

十多分钟，聊了一下村里的事，家里的事。他在镜头前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之前电话一般也就几分钟，把事情讲完就挂了。

照例说让他去体检，他就是不肯去，嘴上说没什么毛病，其实内心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作为儿女来讲，我们真真慌的一笔，每每想起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训诫，都莫名的难受。

作为第一批60后，对他们来说，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了。两个农村人靠着农田供养四个小孩都读大学，辛苦自不必说，能坚持下来，且坚信“读书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这一信念，已在我们兄弟姐妹中间竖起一座丰碑。我自是万幸，可读了书之后，我还觉得，社会和国家对农民这一群体还是亏欠太多，一如历史。

当然，期望国家和社会来弥补，显然不现实，例如，刚刚设立的农民丰收节其实并未有实际的惠及行动。更现实的还是我们作为儿女的实际行动，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带他们了解这个他们为之作出巨大贡献的现代社会。

周一早上去市图书馆竟然碰到电视台采访。问对尊老尽孝的观念、做法。我说，尽孝和善良一样，是人存在于社群的基础，缺少这两样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人是不健全的。而孝道和善良我们都要表露出来，用实际行动来延续传统，可是，出门在外打拼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方式来表达，毕竟，国家也不放假，我们不能陪伴在父母身边，其他方式虽然也不能少，但效果必定是大打折扣了的。唯有努力挣钱，早日实现财务自由与时间自由，方能中个体层面上解开这死结。

此外，我想说而未说的是：我余生还长，也更希望他们余生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