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II风雨岁月（101）： 深思熟虑
讨论结束后，李宝才把李家窑阶级成分划分的最终结果，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抄写了一边，然后交到了李文汉的手里。
李文汉看着农会的辛勤劳动成果，欣慰地说：“真的不可想象，你们几个居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这完全得益于你们平时掌握的情况和最近一段时间的‘串连’走访，非常感谢你们。”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队长，你见外了，本该就是我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带领的工作队不辞辛苦地为我们李家窑操劳，我们更应该感谢你才对呢！”
寂静的夜幕下，李文汉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好啊！好啊！有你们这帮得力干将，李家窑的土改工作一定会在全县名列前茅的。”
李宝才说：“没有你李队长和工作队的帮助，就凭我们这些土包子，能干成个啥事。”
“现在结果虽然出来了，还得让群众说话啊！到底行不行，要经得起群众的检验。我看呀，今天太晚了，都快凌晨两点了，大家还是回家休息吧！明天一早，我让小张同志用毛笔把划分结果写成榜贴出去。任何人有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咱们再进行一次讨论，两榜定案。但有一条规定，大家必须严格执行：10户地主已经板上钉钉，不准以任何理由申诉！富农可以申诉。定案后再无理取闹的，交群众斗！态度顽固恶劣的，送交人民法庭！”
李文汉的最后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一锤定音，等于是给农会吃了个定心丸。等李文汉说完，几个人就抬着张皮匠回去了。
路上，李高阳问李宝才：“宝才，你说明天群众看完榜以后会有啥反应？”
“我估计贫雇农的问题不大，矛盾主要集中在地主、富农这一块。我深深地感到，我们在讨论的过程中难免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不过，现在说也没有啥用了，等明天榜出来再说吧。”他们把张皮匠送到家里，各自就回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张就爬起来找毛笔和墨汁，李文汉听到了他的动静，也没心思再睡了，但又怕吵到还在呼呼大睡的其他两个同志，他轻轻地爬起来，带着小张走出了屋子。
李文汉说：“小张，你认为农会划分的结果怎么样？”
“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觉得地主、富农有点偏多一些，一个村上25户地主富农，占得比例是不是有点大了。”
“昨晚，农会的人走后，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虽然我一直支持让群众说话，也就是划分成分农会说了算，但必须要接受党的领导。对群众出现的偏差、缺点和错误，我们应该积极热情地给以引导、纠正和帮助，使土改运动沿着党中央的正确路线健康地走下去！打击面这么大，会使我们失去中农的支持，后果是非常危险的！”
“队长，你说的真好！不过，现在也不好推测群众的反响，等榜贴出去以后再看情况。”
“是这样的，但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就怕引起群众的强烈不满，继而引发群体性事件。我就听说有个村子在划分成分中，发生了群殴，工作队不得不向县上求助，最后才平叛了骚乱。”
“那我们怎么办？”
“我昨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我想暂时不要张榜，你赶快去找一下李宝才，我们再合计合计。”
“好！”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出了校门，来到了操场上。黎明的霞光渐渐显出了紫蓝色，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道光芒。
小张说：“队长，你回去再休息会，我这就去找李宝才。”小张快步向李宝才家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小张就带着李宝才来到学校。
李文汉对李宝才说：“宝才同志，咱们是否把地主、富农的定得有点多？到底实在不实在？”
李宝才说：“我也感到里面存在一些水分，当时委员们都在提，有几户我就觉得有些牵强，可能也有私心，想着多划几个地主富农，可以给贫雇农多分点东西。”
“其实，就在你们讨论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有些把问题扩大化了。不知你想过没有，打击面太大，会让我们的工作显得很被动。”
“昨晚，我在回家的路上也在反复思考着每一户地主富农，一旦张榜公布，有的人肯定不服气，到时候再调整吧。”
“我们一定要有预防措施，尽可能地把矛盾降到最小的范围，千万别等到把事情搞大了再收场，可就麻烦了。”
“队长，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你赶今天早上和几个委员再认真商量一下，把地主和富农的户数重新核定一下，等工作队研究过再张榜，你说行吗？”
“队长考虑得还是很成熟，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商量。”一场就要爆发的危机硬是让李文汉扼杀在了摇篮里，不管会不会造成恶劣影响，总之，深思熟虑后会更加稳妥一些。
李宝才挨家挨户找到农会委员，让大家立即到他家，重新核定一下地主和富农的名单。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哪些人的成分定的不合适。他把李文汉的意思向委员们进行了转达，大家都不得不佩服队长严谨细致的工作态度。
李宝才说：“我们定出了10户地主，15户富农，两个加起来25户，是李家窑总户数的20%，队长说这在土改中是个很高的比例。现在大家就一户一户地讨论，还有哪些需要调整。”
张皮匠是李高阳和王海全背到李宝才家来的，他靠在一张木质椅子上，说：“这个也简单，从倒数第一开始讨论，那就先说说李朝江吧。”
赵长顺说：“李朝江是李老三侄子，但他家早就和李老三单另过了，家里人均土地的确高于村民的平均水平，多挖了几孔窑洞，但他们全家都自食其力，不存在剥削，划到富农更合理。”
“也是，当时可能考虑他跟李老三的关系，把他家划到了地主家”，李高阳说。
不到一个时辰，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最终确定了5户地主，10户富农，其余的10户划为中农。李宝才拿着重新核定的名单来到学校，李文汉正坐在门口抽烟，看到李宝才走来进来，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急忙问道：“你们讨论的怎么样？”
李宝才向李文汉详细汇报了他们讨论的经过和最终的结果，李文汉握住他的手，说道：“这就对了么，里面还是有水分的么，现在水分挤出来了，咱们不就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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