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六州歌之焚歌录(31)想保护的人
公子羽一愣,着实没料到她会说这番话来,桃花眼里掠过一丝兴奋,“有趣,不过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食指微松,墨玉棋子轻落在桌几上,“让我很是期待这颗棋子最终落在哪里,歌儿,可不要我等太久。”
焚歌青玉色美目中尽是兴奋:“焚歌定不负公子期望。”
因我承不起你浮尸千里的怒火,更因我已有如何也要护住的人。
公子羽不置可否地看向焚歌:“太上卿近日来与朝中人有所来往,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闻言,圆润的柔粉色指甲划过坚实的紫檀木桌面,留下一道赫然在目的深刻划痕,焚歌的声音低脆悦耳道:“正好,我也很想见一见他。”
而此刻远在百里外的江淮城,入夜后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城西一处布置得颇为精巧的小院,无音悄寂,屋内亦是黯然无光,惟有一人斜靠在榻上,看窗外落雨。
贺朗酒拎起酒坛猛灌两口,酒水顺着下颌滴落下来,打湿了衣襟,右侧的衣袖则是空荡荡垂落下来。
“道长若是来道歉的,便大可不必了,但若想与我痛快喝一杯,那便请进。”
太上卿闻言便不再迟疑,径自挑帘而入。
“怎么,今日道长有兴致与我共饮了?”坐在阴暗中的贺朗玩味一笑,将手中酒坛抛向太上卿。
袍袖挥舞间,那坛酒就稳稳地被太上卿接在了手中。
仰头灌下一口,不熟悉的辛辣气味烧灼着嗓子,太上卿很是不快地蹙起了眉头。
“想来道长喝不惯这种烈酒吧……这入喉烧可是够劲……咳咳咳!”贺朗的话被急速的咳嗽声打断。
“酗酒不利于伤口恢复,将军还是少饮为妙。”
“喝不喝都是一个死,便不如索性喝个痛快……咳咳!”未说完的话又被淹没在剧烈的咳嗽声中。
太上卿察觉有异,又见屋内昏暗,贺朗却刻意不曾点灯,便自行取了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将军!你……”
“啧,真不想让人看到这副样子啊……”
贺朗斜斜歪倚在榻上,面上分毫血色也无,唯独深凹下去的眼底和双唇,呈现出诡异的紫灰色。
“怎么会这样。”太上卿知道贺朗性情坚毅,当日被他情急斩断一臂,也未曾让贺朗皱眉,何从有人见过他今日这般惨败的模样,“你这是……”
“本以为只是朵妍丽无双的桃花,却不想是朵罂粟啊……明知有毒却让人欲罢不能。”
“是她?这毒可有法解?”太上卿猛然觉得心头一紧,不自觉又想起了那双青灰色的眼睛。
贺朗无奈摇头苦笑:“可笑我十数年征战沙场,鲜逢敌手,没死在敌国将领的手下,却栽在了女人怀里。”
太上卿闻言微微敛目,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与贺朗。贺朗伸手接过那物什,却见那是一枚极为精致的白瓷瓶。
“这是玉清露,有解毒之奇效,虽不一定能解你身中之毒,至少能缓解你目前的症状。”言罢,太上卿拂袖离去。
“道长这是要去哪儿?”
“去寻能救将军的人。”
“你寻得到她?”
“总会有办法的。”
绯衣沿着小路一路小跑,直到确认没人追上,这才停下,坐在树下的大石上。
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滴落到衣襟上,绯衣皱皱眉,掏出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湿透的内衫紧紧贴在她身上,黏腻得让人心烦。不过月余没有修习心法就退步了这么多,若是被师叔知道,怕是又要罚她抄写心法了,只是不知师叔现如今在哪儿。
绯衣摇摇头,起身向林子右侧走去,没记错的话那边有一个小湖,刚好可以沐浴梳洗一番。
走了不过半刻钟,一个月牙状的湖泊就出现在她眼前,据说百年之前,这里是一个武林高手跟世家小姐私奔隐居之所,两人在此相守一生,虽没有子嗣,却也活得自在,如神仙眷侣一般。
可不知从何时起,就有谣传此地藏着高手的绝世武学,更有甚者,说这里乃天地灵气聚集之地,在这里修行会白日飞升。
许是传说中隐居在此的前辈也不想让那些游侠儿扰了清静,便在四周部下了八卦阵法,让外人无法轻易踏足此地。
绯衣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相信这些可笑的谣传,还不惜花重金找寻这里。
只可惜再好的八卦阵,也困不住她手中的灵蛇,若不是上次出来玩,恰巧被它带到这里,光凭她,恐怕也要被困在林中转悠好一阵子。
她伸手摸了摸布包中的灵蛇,不知怎的,它最近十分嗜睡,就算是清醒的时候,也十分疲惫,或许是离开那片山林太久,是得找个机会将它送回去。
她小心的把布包放在树下,脚步轻快地跑到湖边,弯身掬起一捧水扑到面上,黏在脸上的汗液被湖水洗净,顿时清爽了不少。
绯衣观察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这才解开腰带,将衣物一件件除去,放在岸边可以够到的位置,身上只着浅色的肚兜,便下了水。
整个人浸到水里时,绯衣只觉疲惫尽消,比三伏天喝了凉茶还舒爽。她如鱼一般在水中游动,绸缎般的长发漂浮在身侧,待她游累了,便回到岸上,披着外衫坐好,只将嫩白的小腿探进水中,拨起阵阵水花,看着水面上的波纹,她忽然想起苒姨第一次教她凫水的情景。
那是一日大雨过后,苒姨将她带到湖边,让她跳下去,她自幼怕水,攥着岸边的芦草不肯撒手。可苒姨直接将她抓住扔到水中,那个时候,她觉得苒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的人。
几天下来后,她勉强游的顺畅起来,也不再呛水,苒姨见此也不再逼她下水。直到后来,她不小心滑落入水,完好无损地爬上来后,她才惊觉,苒姨先前所为,是真心为她好。
那一日,她是哭着爬上岸的,温热的眼泪混着冰冷的湖水流淌在脸上,复杂的如同她当时的心情。当天晚上,苒姨破天荒的搂着她一同就寝。闻着苒姨身上的味道,绯衣觉得十分安心,任由困意占据她的身体,但在快睡着时,模糊听到苒姨说话的声音。
“这些保命的本事,学会一样,活着的机会便多了一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苒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她还是迷迷糊糊地抓住苒姨的手,嘟囔着:“苒姨,以后我保护你,别怕。”
苒姨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