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

        锻炼早已是我生活的习惯，几天不锻炼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每天下班会在狭窄的宿舍锻炼，心里的那点空缺随着锻炼的节奏被一点点填补起来，内心又充盈起来。我想有锻炼习惯的人，大抵都这样，不仅仅是为了锻炼身体，更为了去保持心里的丰富，生活的一种律动。

      但是，我从未在冬天的六点起床跑步。

      昨晚，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早上和书记一起去跑步。我一愣，当时心里并不想答应，因为一是天气太冷，二是实在不想起床，冬天的早晨只想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不等到最后时刻不会起床。心里犹豫之际，嘴上已经答应了，因为平时几个不怎么运动的女生都要去。我想着锻炼上不能输给女生吧。

      早上六点闹钟响，我随手关了，又被被窝的温暖锁了十分钟。六点十分起床，穿好衣服给同事打电话，然后下楼，昨晚上答应一起跑步的七八个人，今天早上就来了两个，连书记一起，副书记，我，办公室女生，一共四个人。街上一片漆黑，寒风凛冽，家家大门紧闭，偶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透出灯光，有一户人家老人刚去世，门口搭着花圈，亮着一盏灯，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农户家里的鸡鸣声起伏，天上挂着一轮模糊的弯月。

        我们开始出发，办公室女生打着手电筒，我拿出手机打开电筒，书记用手机放着欢快的运动歌曲，副书记一直走在书记旁边给他聊天。天气寒冷，一开始我们就慢跑起来，但仍然感觉到大腿冰冷，双手缩在衣袖里，耳朵被寒风冻的冰冷，我戴着口罩，呼出的气很快把口罩打湿，眉毛上似有水珠。我被寒冷催着加快脚步，可是一回头看，他们都还在后面，书记是为了等候两个女生，她们不是跑不动，而是真的太冷，本来就有风，跑起来风更大，仿若耳朵会像银杏叶一样被风抬走。我也只有放慢速度，和大家一起。

        出了街道，右手边是河道，河水潺潺，左边路过一个石涯，便是农田，田埂上布满拇指高的枯草。农户家里居然都亮着灯，但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屋内的声音。我们顺着马路走，对，晨跑变成了晨走。月亮一直在我们头顶，莫慌的光圈已经消失，一轮明亮的弯月悬挂在天空，照着河道两岸静默的山野。跑了大概五分钟，书记叫把手电筒关了，我关了一下，眼前顿时漆黑，但往前慢慢走，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办公室的女生说，怎么这么冷。书记转过身倒退着走说，打霜了啊。你们没有看到啊。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打霜的日子，难怪寒气逼人。我从路中间，跑到路边。打开手电筒往田埂上一照，果然看到满地白霜，光圈里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像无数颗繁星与天上挂着的星星呼应，像大自然的无数颗钻石镶嵌在田埂上。我被这美丽神奇的一幕吸引，我关了手电筒，眼前只剩下灰蒙蒙的田埂，打开手电筒，那被遗落在人间的一片天空又亮起来，闪闪发光，好像就要马上起飞，回到天空中。

      我们一直顺着马路走，这时天已经开始露出鱼肚白，山头被换了一种颜色。我们始终没有跑起来，我穿的薄款运动裤，大腿开始感到寒冷，我几次欲加快步伐，可是两个女生总是在后面，书记为了照顾他们，也只有放慢脚步。我们跑到村委对岸，绕着新农村小院，然后原路返回。

      回来的路上，白霜已经清晰可见，月亮清澈如风，几户农户家里吐出炊烟，长长的炊烟慢悠悠的向上升起，太阳已经升起，所有的山边被染上了金色，临近街上的河道大雾弥漫，苏醒的小镇仿若又要陷入沉睡中，走到街头，只看见几个人围在火盆边，谈天说地，传出一阵阵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