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下午三点的时候,一大片黑从北方压了过来,天色变了黑暗。黑云到了头顶的时候,又有更多的黑从西北、东北向南聚拢过去,树叶开始哗啦啦大喊,树干和树枝也开始扭动,鸟儿的叫声不再婉转,箭也似的向各处飞去,雨滴开始密集起来,地上积水上面象过筛似地洒着雨点,那只蜷缩在房檐下的黄狗,一脸愁容的向上翻了翻眼球,收起了身子,转身向墙角贴去。
院子里没有人,雨地上静静的立着几台汽车,墙外的街上也没有人影,周围全是绿,动感的水绿。风,一会儿一会儿地牵动它们,一个雨滴刚从叶面上滑落,又一个雨滴跃了上去,接连不断。
三棵大柳树也有动静,满身的绿丝绦随风挥舞,有象嬉皮士的发,有象狙击手的衣,甩起来又似老道的拂尘,亦扬亦洒,生怕不知它的在。
一只鸟飞到楼廊下,抖着羽毛,警惕的转动着头眼,嘴里轻声地叫着,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招呼同伴。
我不敢惊扰它,立着静看。它也似注意到我,侧着头跟我打招呼,没有回应,安静,相安无事。我心里暖暖的,在这个雨天,在这处雨景,我和它,一同看世界,相安。
思绪打岔的当口,鸟飞走了,景物仍是原样。
一片蛙声自墙外骤起,那么嘹亮,使这本似静静的雨地速然悦动,象是一队快闪的青年,声形顿生。好久没有听到蛙鸣了,还是如童时般的亲近。还是你们吗?无羌?
蝉是在雨停后开始鸣响的,蛙声不见。蝉鸣不同蛙声,更不同鸟鸣。蝉鸣,先是一只,跟着是一片,这声音象接力,向远处一片一片地传去,然后再度响起。有时从近向远,有时由远及近,每一阵的开始或结束都是单只的声音,象是领唱与合唱,最后以主唱收尾。
天空逐渐明亮起来,气氛也有了热度,一波热过一波。太阳永远都是独大,穿云破雾,直直地伸出光来,斜插进树缝、枝杈,那怕再小的空隙也不放过。叶子、树梢上的雨水最不经事,一会儿的功夫,就悄悄的隐了身去。
鸟在听到蝉鸣的时候已经欢快地飞来飞去,两只小鸟娃不知天高地厚地在晴空里翻腾嘻闹,叽叽喳喳。
小黄和小黑从房檐下跑出来,这里嗅嗅,那里嗅嗅,期待刚停的雨里给它夹带了骨头。
里外又亮了,变得宽敞起来。
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