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记忆】那个倔强的女兵
文/一生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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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她发微信问我“在吗？”“你还知道我的六级成绩吗？”
看到消息，我非常吃惊。早已记不清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可她依然记得我曾帮她申请过六级成绩证明。
我急忙敲下“方便吗？给你电话”发给了她，难掩内心的期待。
没过多久她电话打了过来。七年的同学，又是战友，这份感情自然要珍贵些。没有尴尬，没有不安，各自开着玩笑，就如同那些年走在校园的小路，奋斗在火热的训练场，坐在挥汗如雨的球场边一样。
01
在军校里，女学员的地位是极高的。以至于我们队长有一句特别简单粗暴的评价“我们队的女生都不能用‘好’来形容，那是‘真TM好’”。八名女生中，她并不算漂亮，但内在气质和开朗的性格为她加分不少。
对她的第一印象来自新训时的野外拉练。那天和往常一样在野外正常行进，虽然背着沉重的背囊，但看着曲折蜿蜒、彩旗招展的迷彩队伍，内心红色基因被彻底激发出来。身边的战友都还不太熟悉，但大家一路上相互鼓励、互相帮助，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军营大家庭的温暖。
突然，接上级命令，3公里急行军到达指定地域。
收拢好队形，我们就出发了，每名女生周围都有男生护着，跑了没多久，女生的背囊、挎包、水壶都被身边的男生抢了过去。
也许是身体不舒服，她那天特别不在状态，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两个战友拉着她的胳膊使劲地往前跑。那时，我正和几个身体素质好的战友负责断后，看到她时，整个人脸色发白，头发披散着，两条腿不停地打摆子，嘴里喊着“别拉我，我自己跑”。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姑娘，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呼吸都提不上气了，还逞什么能。
02
在学校里，女学员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齐肩的短发丰盛柔美，自信的步伐铿锵飒爽。看惯了这些“军中绿花”，便不觉得外面女子温顺娇柔是一种美。
军校里只有骄阳似火，哪有什么风花雪月。大一时，女生班除了我老乡以及另一个重庆女孩儿外，和其她女生的交集并不多。她们是一群热情洋溢、独立坚强、积极向上的女孩儿，每个人都有特点，每个人都可以写成故事。
大二担任班长、副连职骨干后，开始参与连队值班时，慢慢和女生班走的近了些，对她才开始有了关注。虽然如此，但与她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在校园里见了面，也只是热情的打个招呼。
在没真正走近她之前，我并不觉得她很能聊天，也不觉得她属于活泼开朗那种类型。不过在人群中，你还是会发现，她永远是笑的最大声，最不顾个人形象的那个。每当她笑的时候脸颊就会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害羞时也会泛起微红，甚是可爱。
03
真正和她相熟是从大三上学期开始的，那年暑假刚从部队当兵锻炼回来，就转院搬进了新的营房，而我也如愿成为了二排长，她则成了女生班班长。
值班期间，总会有大大小小的通知要传达给女生班，她是一个负责任的班长，每天的安排和训练计划都要问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也幸好我比较有耐心。
时间久了，她有时也会发短信问我“明天的任务我们该怎么办啊？”“班里出现了某某状况，我该怎么处理？”“我体能这么差，该怎么训练？”……
每当这时候，我都会很认真的给她分析，帮她想办法，为此常常会聊到很晚。而她每次结束聊天的短信就是“和你聊完，我轻松多了，谢谢你”。嗯，能帮到她，我很开心。
答应训练她的百米，就一定言出必行。之后的好多天，晚上点完名就和她一起去操场，小步跑、后蹬跑、跨步跳……她训练的很认真，脸上那种不服输的劲真美。之后她便会强烈要求请我去吃东西，她往往会选择西瓜，而我更愿意挑些各种各样的梅子，她也许只知道我喜欢吃，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独享了她好多心事以及她所受的委屈，而她也同样在我无助、迷茫时给予了我很大的关心和鼓励。
这一年，我们都在成长。
04
在我的潜意识中，女孩子极少有擅长理科的，可在她这里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大三那年暑假，我们提前返校参加数学建模集训。时间很紧张，每天早上发布题目，晚上就要写出文章，思路顺了就能早早回寝室休息，否则小组三人就要挑灯夜战，忙碌到三更半夜也难说。
我们小组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相信“天道酬勤”，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进步的重庆女孩儿），他们小组除了她还有另一个女生（学员队最有文艺范，以林徽因为偶像的才女）。那半个月里，我们常常在一起讨论，每当大家思路闭塞的时候，她总能另辟蹊径、推陈出新。
那段时间，晚饭后大家都会去操场走走，聊天时也总喜欢开玩笑。平常我都是那个被噎的满脸通红的角色，可和她开玩笑，角色就互换了过来。至今想起来，她害羞紧张，磕磕绊绊说不出话的样子，也是迷彩记忆里最难忘的一部分。
05
好多友情一毕业就意味着散场，但战友情是永不散场的，更何况我们都考上了本院的研究生，这意味着之后的三年，我们还要一起战斗。
四年的本科生活，学校的犄角旮旯对于我们来说已无比熟悉，以至于该怎样巧斗门岗偷偷溜出去？怎样瞒天过海带外面的朋友进来？如何智取军体馆阿姨免费打羽毛球？这些事做起来都得心应手。
我喜欢打羽毛球，恰巧她和重庆女孩也喜欢，老乡也一直要求带上她，但似乎每次老乡都没空。“有空一起打球”的微信群几乎每到下午课外活动都会活跃起来，研究生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用等到下课就可以早早的去军体馆占到场地。
她的球拍是有一次和她逛街买的，自认为比较懂球拍，可问过真正的大神后，拍子还是买贵了，幸好她比较喜欢，用起来也顺手，才稍稍弥补了我心中的愧疚。那些教她们打球，一群人在球场挥汗如雨的日子至今仍记忆犹新。
她身体协调性不算太好，但打起球却气势逼人，有一次和兄弟队打团体赛，我安排她打女单，她的胜出让大家很意外，对她每次赢球回头看我的画面，时至今日都难以忘怀。
06
她其实也是性格大大咧咧的那种人，当然这也是熟悉之后。和她相处没有太多顾忌，甚至有时候都不用太考虑对方感受，有时候感觉了解彼此比了解自己更多一些。
平日里我被批评了或者因为什么事情被队干部点名了，晚上她常常会发来短信调侃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想开点儿。她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回头来我也会发消息宽慰她，但我晓得自己做的并不够。
大三那会儿常常因为值班捞不着休息，她偶尔会买一些吃的，打电话让我出宿舍楼，递给我然后就走。可我当时却过多的关注别人，常常忽略了她，这也是上研究生之后才有的感觉。
由此联想到的，她平安夜送我的苹果，去上海游玩回来带给我的世博会纪念品，我受伤住院她来看我以及回学校她给我买的水果……
看吧，我一直记着别人对我的好，但却不曾记得自己曾经回报过她什么。
这种感情虽比不得爱情，但却胜似友情。
07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这是我们常说的一句话。毕业后，他分到了那个牡丹盛开的城市，也是我回家的必经之地。
刚下部队，每天都会有新鲜事在朋友圈里点燃大家的回忆，这种新鲜感并没有持续多久，渐渐地就被工作和现实抚平。但我和她还是会因为一些工作感悟，发发微信，打打电话，每次都聊很久，而她依然大大咧咧的说笑。
去年七月份休假，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经过她们驻地，我发微信给她“我来洛阳了，你要来接我吗？”
她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啊！你在哪里？和谁一起呢？我下班了，现在刚好有空”。
“就我一个人，在你这里歇个脚，明天还要继续南下”我使劲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
如此“捉弄”了她良久，后来也必然要被她嫌弃一番，但心里却很开心。这种开心难以形容，也许是因为她的真诚，也许是她对我的信任。
08
去年休完假就去带新兵了，三个月的摔打锤炼、淬火加刚，那群小孩儿终于完成了蜕变，成为了合格的战士，同时也给我的军旅生涯留下了一段不能忘却的回忆。
而这段时间，唯一的遗憾就是错过了她的婚礼，她嫌叨扰并没有告诉大家，而我也没有看到朋友圈里的信息，没有第一时间送去祝福，惭愧、自责一时在心里泛滥开来，久久难以排遣。
这种自责常常会让我盯着她的电话却迟迟不肯拨出去。而这次，我还是没有主动打给她。她比我似乎要勇敢，或许是我多虑了。
电话里，她说话依然大大咧咧，笑起来没心没肺，结婚这么久了，她还是她，没有任何改变。
我们聊到了学校、工作、家庭和生活，最重要的是她站在女性的角度，教会了我该如何做好一个丈夫，去分担军嫂世界的孤独和无助，我佩服她婚后一年就有这样的感悟。
09
这次她回学校参加技术骨干集训，见到了好几个读博的战友，让我好生羡慕。毕业三年了，我一直没有回学校，他们也该博士毕业了，老乡、重庆女孩儿都已名花有主。我敬爱的老师可安好？是否还经常加班到深夜？每周末还去办公室督促师弟师妹们的科研进度吗？是否还和当初一样严格要求师弟师妹们？
电话里她说要考博，要继续深造，语气斩钉截铁，想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问我的时候，我说“刚来时有这个打算，但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关键因素我一个都沾不上。”她没有多说，我们心里各自明白。
“哇……听说你八月份要办婚礼，你一定要通知我”，她语气一转，笑的如孩子一般。
“我……我……不好意思啊，你结婚我都错过了，再邀请你不是更让我愧疚吗？”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更觉难受，和她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则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我不管，你到时候必须通知我，我是不能缺席的。”
……
想来还是我多虑了！她这么真诚，只有以后慢慢的弥补我内心的自责。
“若有才华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这是她的微信签名。她有才华，名字里恰巧也有个“华”；她的美并不是拥有一副好的脸蛋和傲娇的身材那么肤浅，她的美是笑起来脸上生出的两个浅浅的小窝，是训练场上永不服输的那股劲儿，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引人入胜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