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家对门的兄弟，如今再也不敢联系
文 / 路野先森
-01-
年前两天，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阿昊发了一条两个字的动态：“出发”，配图显示在开夜车。
我随即在下面评论了他：“是要回家了么？”
然后继续一边刷朋友圈，一边等待他的回复。
给他评论的那一刻，其实我心情有点复杂。按说三年没见了，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谈的。
那就先等他回了我再说吧。
这一等，就是九天，直到初八离家返工，阿昊也一直没有回我，好像我评论他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也许，在他的微信好友列表里，我已经成了一个陌生人一般的存在了吧。
哪怕初一他突然来到我家拜年，两人互道祝福握完手，还不到一分钟，他就走了，其他的只字未提。
看着他离去时，高高瘦瘦一身西服的背影，我想说些什么，张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开门离去。
那个时候，是这个年，我过得最孤独的时刻。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只消三年，就可以把曾经最要好的两个人，变成日后最熟悉的陌生人。
-02-
阿昊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他家离我家很近，不过前后门的距离。
也就这不到十米的距离，这三年里，我们俩却谁都没有跨过。
每年只有过年时，两个人才都在家。虽然在家，却也都没有去找过对方，因为确实不知道，自从长大后，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的我们，能聊点什么，只怕见了面反而更尴尬。
因为家庭原因，小时候我经常挨骂挨打，阿昊就会陪我一起去江边，就坐在那里，数着江面上孤零零的几条船，什么也不说。
他家开小卖部，有时候他也会偷偷拿一些零食出来，我们就一边数着船，一边啃辣条和泡椒。
记忆里很多个夏天，我和阿昊就是在零食和江风里度过，我们成了那个年纪里，最懂对方的人。
我们还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搬凳子写作业，一起瞒着大人去江里游泳，一起吵架打架结成最铁的联盟……
那会儿我们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长大，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可是后来，他成绩不好留了级，我们的生活开始有了一点缝隙。
再后来，他也有了后妈，但是我却陪不了他了，因为他要去外地打工，而我继续上学，我们俩的路，开始越隔越远。
现在每次想起，匆匆打过照面的两个人彼此说不出话，而我们又曾是那样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就感到特别孤独。
-03-
过年的时候，一个同学的堂哥问我，我们这的那谁谁怎么样了。
我说在外面打工，今年好像没回来过年，不太清楚。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唏嘘和难过：“你知道吗，我们以前是很好的同桌，还一起打架住过院，现在却没了联系，他去打工太早了，我们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我很怕，当初是我害了他。”
“我们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这句话，一下子听得我万分恍惚，说的不就是我和阿昊吗？
我打开阿昊的朋友圈，一条条动态翻过去，大部分都是工作酒友和娱乐之类的信息，一看就是一个工作多年的人的姿态。
而我的朋友圈，基本还都是和学生、学习相关，和阿昊的世界，已看不出任何交集，我们唯一的互动，还是那条他没回我的评论。
我能想到我们未来的结局，很可能就是，曾经一个屋檐下一起哭一起笑的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城市奋斗、定居，很多年后再见，就只有跟孩子说“快叫叔叔”，然后匆匆分别。
我也说不上来，我们之间的疏远，又是谁给害的，只能怪时间太无情，把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而在时间里一点一点走的我们，不知道曾经每一个无意的细节，都可能成为导致故事变换结局的引线。
我们的生活里，应该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很多年前，我们很有默契，无话不说。很多年后，依然很有默契，我们一起同时转身，抬脚离开。
-04-
过年在家最大的感受，就是曾经的同学好友，都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路上相遇，似曾相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名字。
又或者知道名字，但是嘴上无话，只好用一个礼貌的微笑，打发了这来之不易的一次偶遇。
去年和九年没见的小学同学们搞了一次聚会，大家的生活已经完全不重样，聊起来甚是尴尬，今年有人在群里提议再聚，我已经不想再去了。
从QQ空间里一直都知道，初一时玩得很好的同桌在开餐厅，事业做得不错，我几次逛街都想进去看看，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初中之后再没见过，说不到一块的尬聊，难免造成打扰。
大四后，在高中班群里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工作、爱情、亲情，已经抢走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忙着赴自己的结局。
长大后，人人有各自门前的雪需要扫，有自己的生活需要经营，有自己的故事需要书写。
而世间太多故事，其实都没有胜者，只有和生活握手言和的人。
-05-
走前，又听到阿昊的奶奶在谈论他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的话题。
想来，阿昊也已经到了生命里由另一个人陪伴的年纪，那么往后，也就更不需要我了。
我打开和阿昊一片空白的对话框，打了一大段煽情的话，大意叫他好好努力，明年等他好消息。
最后想了下，还是全部删了，只发过去四个字：一路顺风。
一个小时后，阿昊回了一个字，“嗯”。
-06-
世间太多故事，都没有胜者，而故事的结局，我们都没法左右。
我们在这世间孤独行走，都是为了过好自己余下的生命，谁也不曾主动逃离。
只是生活有各自的模样，能做的，也只有跟对方说一句：
很幸运有你，愿前方安好。
（图片来自《燃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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