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五）

 

漫漫人生路（五）

（五）第一次进方便面厂

        （2000年5月——2003年8月）

      我和老婆是2000年农历三月初六结的婚。我用三辆面包车组成的车队接的老婆，在谷熟镇一家照相馆照的结婚照，举行的结婚仪式，送亲和迎亲的二十来人在芒种桥街上坐了两桌，算是办了个酒席。饭后我和老婆送走亲戚朋友后，是弟弟开四轮车把我和老婆还有陪嫁的两床被子，一个脸盆，一个水壶拉回了家，这就是我难忘的结婚典礼。结婚十九年来我一直觉得欠老婆一场体面的温情的婚礼。那时间真的太仓促了，太寒酸了。结婚十四周年象牙婚时我和老婆补照了一套婚纱照，可我怎么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感觉了。

    老婆婚后在我家住够三天回了娘家，就再也没有回去住过了。她进了科迪罐头厂上班，还是干她的老本行。我参加完发小的婚礼之后，也去利民三里井找她了。

    刚到利民时，科迪公司不招员工，我就跟着三里井邻居给我找的建筑队跟着人家到处盖房子：搬砖，和泥，一直忙碌着。

    后来公司旺季来临，我随着广大怀着梦想进科迪的应届毕业生一起参加了笔试，面试，培训，我一路过关斩将，进了公司并被安排在方便面厂一车间做了一名普通员工。我每天闻着水汽中夹杂着的浓郁的面香味，快乐地上下班。

    说实话，我一个自由散漫惯了的农村孩子能进厂并有个像样的工作。我很感激，十分珍视这次机会，所以我工作很努力，做的很用心。我很高兴终于可以每个月稳定地挣点钱养家糊口了，不用再掏牛马力给砖窑厂装土了。我干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工作也能挣到钱了。我累并快乐着。我觉得很满足很幸福，我觉得是老婆给我带来了好运，我从内心十分感激她。

    老婆上班的科迪罐头厂效益不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干着。我在方便面厂也不怎么忙，上班时尽量干活，忠于我事无愧我心，歇班时就帮着做做家务。我怕老婆上班太累，想调整一下老婆的工作工种，给她领导送过礼，但没有效果，老婆依旧在空罐车间砸罐。慢慢的我懂得了在厂里工作像我和老婆这样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小员工，凡事还得靠自己努力，没有捷径可走。

    我在面业干了不到两个月，挺着大肚子的老婆实在干不下去了，就辞职了。她在家继续经营那个裁剪部，平时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捡活计，可这根本就养活不了家庭的，加上我每月二三百元的进项，才刚刚能养家糊口，勉强度日。即使这样我们也很知足，我觉得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能快乐地厮守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我刚立住脚不久，大姑的二儿媳就投奔我来三里井租房子做包粽子，卖粽子的生意。我岳父母也跟着学，专门在公司速冻厂门口叫卖，那时间厂子里人多，还发了点小财呢，给内弟盖了五间平房起脊的大房子。

    生活甜蜜也好，苦涩也罢，日子总要往前过。2000年农历八月初五的凌晨两点，我还在睡梦中，老婆就大声喊我：“张勇，你打开灯看看，床上怎么这么湿？”我开灯一看，是血，一大片的血把床单都染红了，是老婆流血了。我瞬间慌神了。老婆淡定地让我去喊她开诊所的同学，她同学又叫了开批发部的李大哥，李大哥开着摩托三轮把我们送到了县城的红十字医院，并慷慨地借给了我八百块钱及时交上了住院费。老婆情况危急要马上手术，要剖腹产，医生让我在手术单上签字，我哆嗦着小手在“同意”一栏签上了我的名字。老婆在产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我在手术室外面揪心地转圈圈。

    谢天谢地，手术十分成功，凌晨五点半一个四斤八两的女婴落地，早产儿，竟然不会哭。我给她起了那个我早已想好的名字：舒婷。一位诗人的名字，我不希望她长大能成为诗人，只想让她活得诗情画意，过得舒舒服服，长得亭亭玉立。由于是早产儿，体质弱，出生的第一时间女儿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初为人父的我激动的在妇科和儿科之间每天都来回穿梭无数次。住了七天医院，老婆和女儿的情况基本都稳定了以后，我们出院了。我们在岳父家附近找了一间别家废弃的房子，老婆在那将就着过了一个满月。唉，往事不堪回首啊，现在想来真的是太委屈了老婆，跟着我吃苦受罪，竟然居无定所，孩子过满月还寄人篱下，从那我就发誓要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老婆奶水少，女儿两三个月前，全是奶粉，后来慢慢的大了些，才敢加了点鸡蛋，饼干等，老婆细细地嚼碎了，一点一点地喂她。女儿小时候，体弱多病。最怕的是她发热，咳嗽，每次都要打四五天小针，挂个吊瓶才能治好，可过不了几天又复发了，又治，就这样病了好，好了病的，交替到四五岁情况才算稳定些。那几年我们是附近一个诊所的常客。唉，现在想想这些难忘的记忆，除了满满的心酸，就是深深的愧疚。

    由于离岳父家比较近，每年岳父家的夏收，夏种，秋收，秋种，我一直利用公司的空闲，干活，收获，归仓，任劳任怨。凡事习惯了就好了，结婚好多年，我不知道老家的地在哪儿，可岳父母的地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块种的啥，几亩几分，那块种的啥，该不该浇水？有时间我很迷惘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家。直到有一次厂里需要补交300元的押金，我才知道老家才是我的家，父亲才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那三百元是父亲省吃俭用从自己牙缝里抠出来的。

    我除了平时做好车间工作外，还利用空暇时间写写文字，兼职做着科迪报的通讯员，时刻关注着厂里的生产，生活，重大事件等，写写新闻，也写写心得，体会，生活感悟，投到公司宣传部。我的文章或上了科迪报在车间，在厂区，在工友们中间争相传阅，欣赏；或者被播音员播报成女中音在公司、在厂区的上空回荡飘扬，每每如此，上下班的我都挺直了身板，觉得很自豪，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更令我惬意和可喜的是每次居然还能拿到十块，二十块的稿费，差不多够给我女儿买袋奶粉了。

    后来方便面厂内部调整，我从一车间调到了六车间，还是从事封箱，入库。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我在方便厂干三年出头了，车间主任统计换了四五茬。一个偶然的机会公司搞了一个财务知识培训班，我报名参加了，系统地学习了两个月的财务知识。然后我去了速冻厂的成品库，跟孙东黎大哥学习成品库的日常管理和工作流程。这次给我的命运带来了转机。此前我也报名参加过公司的内部基层干部招聘会，每次理论知识都过了，就是没成功过。这次我脱产了，成了个见习保管员。这也我使第一次离开了方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