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农事
农人农事
小时候,每当惊蛰过后,父母就忙碌起来了。唐诗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干农活经常是要“泥巴卷起裤管,汗水紧贴衣背”,是要出大力、多流汗、饱受苦的。
春耕前,父亲会把歇了不少时日农具从闲窑里一一找出检查修理。镢头锄把该磨的磨快,需加楔的加楔。尤其铁制农具,闲置久了,早已锈迹斑斑了。倒上半马勺清水,圪蹴在硷畔的条石旁弯下身子一磨起来就是老半天。每磨了几下,便用右手大拇指试试刃口,直磨到锃亮十分锋利时方才作罢。
经历过农业社合作化集体劳动的母亲俨然是种地的好把式。每到春天时分,母亲就掐着指头算计着到了什么节令该种什么作物了。每天一早,先匆忙张罗好一家人的饭食,安顿好猪羊牛鸡狗牲畜活物后,便左肩扛着锄头,右肩挑着粪担去田里劳作。
记得有一回早晨,我睡梦就里被父亲叫醒,说是要下地种谷子。那时家里没有耕地的毛驴,平地播种只能靠人力拉犁。由于父亲有病不能干重体力活,自然是母亲拉犁。一根长长麻绳套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母亲像纤夫拉纤一样弓着背身体往前倾,一步一步吃力前行,犁出一条条深沟。
犁完后还要耙地,就是用红柳条编制的磨上面压些土或者石块,再耙一遍地,这样为了把地面弄平土疙瘩弄碎。而母亲则是常常让我坐上面然后她拉着,那是儿时最美的享受了,就像“坐车”一样,当时我根本没坐过车,但也感受了坐车的滋味,自然非常开心。那时候年幼无知的我却丝毫不知大人劳作之艰辛。
山坡上种地是母亲捧着镢头在前面掏一个小窝,如碗口大小,每间隔一尺见方再掏一个,就这样一行行掏下去。我则跟在她后面点种子,父亲在最后面施肥料。她总是反复叮嘱要点两粒,少了怕禾苗太单,多了既浪费种子又得剔苗,费时费力。豆子终于点完了,整块地经过母亲的侍弄变的非常漂亮,一行一行如一幅美丽的图画。看着自己辛劳的杰作,想着丰收时的喜悦,父母的脸上挂满幸福的微笑。那时候我总觉得在地里干活实在是件苦差事,然而父母长年累月里,年复一年辛苦,却无怨无悔。
禾苗出来就是锄地。锄地不仅仅是要把田里的杂草锄掉,还要去除多余的庄稼苗,尽大量把地面锄平。周而复始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枯燥而单调。锄地的时候大多是头顶着滚烫的烈日,一会儿就使人汗流夹背。阴雨天锄地杂草是难以彻底除掉的,它是大概率可以死儿复活的。
那时候我也是拿着小锄跟在父母后面学锄地,一会儿手上便打起了血疱,让人手疼的握不住锄把。难怪母亲每次给我挠背都觉得她的手是那么的特别粗糙,那是她不知磨破了多少血疱才形成厚厚的老茧子。母亲把锄下的草又覆进土里笑称是最好的“原始肥料”。她累了就坐在锄把上歇一歇,喝口水吃两口干粮玉米窝窝。
父亲去世后,母亲便随着我们一起居住是那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永远挚爱的田地。每次回乡看到父母和我曾经耕种过的田地,我都会默默地伫立一会,我试图从地里搜寻他们的身影,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只能是回忆了。现在每到相同的季节里,母亲还时长念叨牵挂她的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