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班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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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第六期馨主题写作【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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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年的某一天,东京汴梁城内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恰逢媪相童贯献上“复燕奏”,百官争相吹捧,歌功颂德。朝廷内外,无不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朝前莺歌燕舞,宫廷深处的角落,一座无人问津的茅屋里,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叹息。
萧若水身出名门,但出生不久就遭逢大难,幸得当初尚未登机的徽宗相救,全家方得以保全,因而自幼入宫做了宫女,十岁之前深受宠爱也倍受期待。小小年纪的她生得肤如凝脂,面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端的是:美女出东邻,容与上天津。整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水中看妆影,眉头画月新。而且萧若水聪敏无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才武略也都有涉猎。
徽宗皇帝在偌大的后宫中都注意到了萧若水,而萧若水也对救命恩人同时也风流倜傥的当朝圣上敬仰有加。不出意外的话,几年后就能成为后宫里的红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萧若水十岁那年,得了一场怪病,几天茶饭未进,好了以后,面上便生了一块暗紫色的朱砂痣,宫内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甚至惊动了徽宗皇帝,在皇城公开悬赏,却也没人能够将朱砂痣消除。自此以后,萧若水便再无消息,销声匿迹。
徽宗遣兵攻辽,欲收复燕云十六洲。尽管辽人不复当年智勇,然朝中文风腐朽,武力疲惫,又岂能轻易得手?几番交战,均败下阵来。
朝廷无奈,转而向同样对辽国虎视眈眈的金国求助,金国野心勃勃,一拍即合。双方约定,一起攻城拔寨,城池归宋,税赋归金。
可金国狼子野心,跟他们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果然没出所料,待打下来燕云十六州后,金国突然翻脸,完全背弃了当初的承诺,当然,北宋军队也没出多少力。
朝廷派出童贯蔡京谈判,金国只给北宋留下燕京及其六州二十四县,但同样要求奉上所有税赋,而且狡诈的金人还掳走燕京所有的金帛,财产,甚至富户官绅,只给宋人剩下一座空城。可怜那时候没有互联网,不然的话,万千民众又怎能被那几个小人的一面之词所蒙骗!那时车马慢,真相被遮掩!
1125年8月,金国以“张觉事变”为由,攻打北宋。为保卫家国,北宋官民自行组建了一支30万人的大军,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谁成想,徽宗皇帝却听从了蔡京童贯的建议,还未开战便服软,要与金人和谈,甚至派宋兵去镇压抗金的百姓。随后,还任由金人出入汴梁。金人入城后,在城内杀伤掳夺,无恶不作,百姓饿的饿死,冻的冻死,苦不堪言。“没想到金人竟然会这样!”徽宗皇帝气急,直接晕倒在床前。
深知形势不妙的徽宗皇帝在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召集大臣想对策,而是索要纸笔,将皇位传给了儿子赵恒,也就是钦宗皇帝。
不久后,徽宗皇帝、蔡京、童贯等人听闻金兵已渡过黄河,深知大事不好,便撂下挑子,连夜向南方的金陵逃亡。
随后,汴梁城被金军包围,但幸而有大将李纲奋力抵抗,金兵没能攻城成功,只好撤退。
但可笑的是,徽宗太上皇竟再次听信奸佞谗言,将李纲的兵权夺了去,做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神仙操作!
1126年8月,金国再次攻打北宋。
因已没有任何阻力,金国很快抵达东京城下,钦宗皇帝与之谈判,用金银美女暂时保住了皇位。
看到宋室朝廷如此不堪一击的样子,金人更加肆无忌惮,声称:钱财不够,那就找女人来凑。
为了讨好金人,次年正月二十五,城内出现一个及其滑稽讽刺的现象,满城官兵纷纷抓捕妇女送到金营,就连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都未曾放过。
1127年,北宋最终灭亡。可金人并没有因为北宋的“进贡”而停止进攻。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金人在汴梁城内大肆搜刮,将皇宫内洗劫一空,还将钦宗皇帝,以及后宫妃嫔、公主、亲王、宗室等在内的皇亲国戚全部捉拿,一干人等皆沦为阶下囚,一路押送往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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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破城后,将钦宗皇帝贬为庶人,并逼迫徽宗太上皇与钦宗皇帝两位脱去龙袍。有大臣誓死不从,对金人破口大骂,但结果可想而知,这些忠义之士均被金人割破喉咙惨死。
待得出发时,钦宗皇帝仰首对苍天痛哭流涕难以自抑,但被金人呵止住,还命其身穿青布衣,跟后宫佳丽以及寻常百姓一起押送,准备送往金国都城中都进行传统仪式“牵羊”。
虽然金人没有把宋军看在眼里,但由于事关重大,金兵还是派出了以二太子完颜宗望为首,辅以足智多谋的完颜宗翰,以及骁勇善战的辽国降将郭药师,率领一千金兵押解着上万俘虏,乌乌泱泱地向北而去。
一连走了一个多月,方才到了燕京郊外,一路上不少女子受到了金人的调戏,里面不乏有妃嫔及宗室女子。男子个个敢怒不敢言,大批女子则因忍受不了此等侮辱而选择自尽。
金兵外松内紧,对寻常百姓几乎不闻不问,但对徽钦二帝却严加防范,他们清楚,有两帝在手,就不怕宋军鱼死网破,否则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发生。
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单薄的身影,看不出来有任何异常,却不时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露出仇视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收了回去,以免被监视的金兵发现端倪。虽然金兵一路上都没多看其一眼。
已经三月的燕京却格外寒冷,竟然连续下了几天大雪。完颜宗望不得不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一番再重新上路。
徽钦二帝被单独关押,尽管已经沦为战俘,但待遇还是要好过普通百姓的,至少有饭吃,还给安排了一个营帐,有士兵专门守护。
夜已深,两个看守的士兵在营帐门口打着瞌睡,门外的气死风灯无力地散发着昏黄的微光,营帐里的徽钦二帝已经没心没肺地传来了鼾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忽然,黑暗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营帐,门口的士兵依然在打着瞌睡,只听得两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士兵已经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脑袋歪向了一边,眼睛了无生气。
来者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一付紧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黑衣人看都没看倒地的两名士兵,抬手一扬,两盏气死风灯也已熄灭,周围一片漆黑。
黑衣人摸索着走进营帐,正准备继续向前,却莫名地感到头皮发麻,连忙硬生生停住身形,并快速地朝后退去,不料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原来是一把方天画戟正冲着后脑刺来,黑衣人听声辩位,险险地避开,还没等停住身形,又听得对面风声,却是一柄利剑闪着寒光来到面前,黑衣人身子一扭,仿佛柔若无骨,躲开了这迎面一击。
电石火光间,已经对了两招,黑衣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物,长约三尺,竟然是一支玉箫。
手中玉箫轻挥,抵挡着前后夹击,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但见此时,营帐中灯光大亮,中央站着两人,正是二太子完颜宗望和辽国降将郭药师,身旁是一班士兵剑拔弩张。黑衣人情知上当,不敢恋战,转身朝营门口飞身掠去,后退的同时飞快地舞动着手中玉箫,宛如穿花蝴蝶。
完颜宗望大手一挥,对着身边喝到:“抓活的!”先前手持方天画戟之人横戟阻拦,但黑衣人根本不恋战,依靠身法迅速地躲开,继续向外疾驰,郭药师后发先至,手握一柄乌锥刺朝黑衣人刺去,竟然刺中了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身影微微一顿,更加迅疾地向前飞掠而去,一众士兵还要追赶,却被郭药师拦住:“不必追了,我的乌锥刺有剧毒,没有我的独门解药,谁都解不了!”
完颜宗望大喝一声:“传令下去,封锁出路,搜查所有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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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军营展开了大搜查。可一天一夜过去,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完颜宗望和郭药师异常困惑,因为当天早就有了布局,在营帐外面也设置了层层防护,可以说是连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而且此人又身中剧毒,可现在的结果竟然是在眼皮底下不翼而飞!
这让完颜宗望很是抓狂。虽然对外表现得不在乎宋室,但不代表金国真的没把宋人看在眼里,他们要做的是从身体和心理上彻底把宋人打垮,给宋朝皇室进行“牵羊”礼,才能让这个效果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也预料到会有人破坏,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而且是黑衣人孤身一人前来犯险。
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来自内部,也许原本等着外面的人前来营救,自己再里应外合,但昨晚等不及了,是以才自己冒险下手。这也是一个艺高胆大之人!
完颜宗翰所料不差,随着离中都越来越近,宋人就越来越沉不住气,看来,这一路也不会很太平啊!
尽管郁闷,但完颜宗望也没有太多担心,只是总有人在暗中窥视,觉得心里不舒服。
完颜宗望悄悄下令,加大对宋人女眷的骚扰力度,他知道宋人的痛脚,准备引蛇出洞!
大军继续前行,金兵的骚扰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开始对后宫嫔妃动手,在逼死了几个妃子和宫女之后,也没引来更多的反击。
完颜宗望加快了行军速度,打算赶紧完成任务。
天已经渐暖,但行走在旅途中的宋人却感觉越来越冷,更冷的是人心。一路之上,众人倍受摧残,男人动不动会被暴打,女人则时不时被骚扰。
这一天,在队伍的后方,两个金兵满脸淫笑着将一个女子捉住,往路边的林子走去。旁边看到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队伍后面的头领看来已经司空见惯,扭头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可是那两个金兵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很快归队,头领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直到第五次发生同样的情况,方才警觉起来,连忙向完颜宗望汇报。
听到汇报的完颜宗望并不意外,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自言自语道:“终于按耐不住了吗?那我就再加点码吧!”
夜黑风高,在一座营帐里,隐隐传来男人的嬉笑声和女子的怒斥声,但很快,怒斥声就被淹没在黑暗里。细听之下,男人的声音正是郭药师的,而女人的声音很多宫内的人也听到过:赫然是钦宗皇帝的宠妃朱慎妃。
不远处的营帐里,钦宗皇帝双手紧握,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徽宗太上皇则一脸麻木,仿若已经彻底接受了命运安排。一旁看守的金兵冷笑着站在营帐门口,充满了不屑。
“来者何人?”忽听得郭药师一声大喝,头一低躲过细微的风声,“啊~”紧接着一声痛呼,随即便戛然而止!郭药师身旁的朱慎妃已经两眼圆睁,脸色却迅速发黑,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银针!
郭药师迅速转身,一双乌锥刺已经提在了手里,却没有任何发现,连来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郭药师一脚踹开朱慎妃的身体,嘴里直叫晦气,这时候听到声音的完颜宗望也赶了过来:“找出何人所为了吗?”完颜宗望明知没有希望,但还是问到。
“启禀二太子,来人太过狡诈,等我回过身来之时,已经遁走!”郭药师自知办事不力,低声回道。
看着凌乱的营帐,完颜宗望眉头皱了起来。暗道:“这郭药师简直就是个废物,引蛇出洞都做不到,竟然没留下一丝痕迹!”
众人无奈,完颜宗望只能再次传令:整个大营严防死守,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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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押解着俘虏继续一路向北,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当初的一万多人仅剩下不足一半。有些人死于疾病,但更多的人惨遭金人蹂躏而终,也有些人不堪凌辱选择自尽。当然,这些大都是普通人,皇室及贵族是没有自由的,想死都很难做到,金人要的只有羞辱。
离中都更近了,又出现了几波零散金兵失踪事件,俘虏大军每天也都有消耗,队伍中的气氛愈发压抑了。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能抵达中都,完颜宗望下令安营扎寨。宋人大多已经麻木,接受了他们即将迎来的命运。
金兵也严阵以待,不想在即将胜利的时候节外生枝,金国大元帅金兀术又增派了一批人手接应,以防万一。
三更时分,军营的东南角忽然出现了一行黑衣人,为首之人满头白发,手拄赤金龙头拐,虽然年老,却没有半点龙钟之态,身手异常矫健,冲进大营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金兵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身后黑衣人同样如同虎入狼群,一路横冲直撞。
有个反应稍快的头目,正准备高喊“敌袭”,却发现了一件异常诡异之事: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后背,然后是屁股,再就是脚后跟……他惊讶地大叫,可声音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白发老太一边迅速前进,一边招呼着惊醒过来的宋人:“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可都已经走出去好远,才发现应者寥寥,仅有零星几人响应,拔腿四散奔逃,更多的人龟缩在营帐的边上瑟瑟发抖,仿佛已经丢掉了灵魂。
白发老太摇头叹息:“宋室休矣!”
随即不管两旁,径直向军营中央走去。
军营中央,原本一片漆黑的营帐瞬间灯火通明,完颜宗望为首,完颜宗翰,郭药师,以及增援而来的韩常,折可求两员大将,整齐地分列两旁。
完颜宗望呵呵一笑:“我道是哪路英雄好汉,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阴山雪莲令狐飞羽前辈!怪不得胆敢孤身闯我金国中军大帐!”
令狐飞羽顿住脚步,厉声喝道:“放开徽钦二帝,饶尔等不死!”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想救人,先过俺韩常这关!”
这韩常,身高八尺,手持一柄梅花枪,这柄梅花枪伴随他身经百战,割敌喉,饮敌血,立下了赫赫战功,此刻被韩常握在手中,早已蠢蠢欲动,随时都准备着刺入眼前白发老太的胸口!
令狐飞羽面不改色:“小娃娃,趁我还没动怒,我劝你早点离开!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韩常怒极,不再搭话,梅花枪直奔令狐飞羽当面而来。令狐飞羽并未惊慌,头朝左侧轻轻一偏,让开枪尖,手中赤金龙头拐飞速上扬,对着韩常咽喉点去,韩常梅花枪招式已老,大惊失色,心中暗道不妙,却也只能硬生生顿住身形,并向后猛退。令狐飞羽龙头拐变点为打,向下朝韩常握枪的虎口而去,韩常无奈,只能松手。
一个照面下来,韩常已然兵器被缴。
令狐飞羽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后退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风轻云淡的白发老太,韩常忍不住冷汗直流,刚才跟去见先祖,只有一袋烟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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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阴山雪莲果然宝刀不老,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人多,不如咱们谈个条件?”完颜宗望似有忌惮。
“人多?像那个废物一样的吗?”令狐飞羽向着韩常一瞥,再次让韩常脸上一阵火热,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那敢不敢来一场对战,双方各出五人,站上擂台,单打独斗,胜者继续,败者下场,最后站在场上的一方为赢,若你方赢了,允许带走一人,若我们赢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完颜宗望摆明条件。
“好!不过我一人足矣!”令狐飞羽没有犹豫。
“你再选四人吧,还是公平一些!”完颜宗望似胸有成竹,好心地让令狐飞羽选人。
令狐飞羽没再坚持,从身后的黑衣人中挑了四个,一起走上中军帐内临时搭起来的擂台。金兵阵中同样走出五人,并没有身为统帅的完颜宗望,也没有军师完颜宗翰,意外的是也没有被令狐飞羽鄙视的韩常。
出战五人分别是郭药师,折可求,第三人则是金国名将完颜娄室,号称第一猛将,后面两人,黑巾蒙面,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柔弱。
郭药师第一个站了起来,看来是他打头阵,令狐飞羽一使眼色,最左侧一个黑衣人出列,两人在擂台站定,也不废话,一抱拳,便展开了拼斗,郭药师显然技高一筹,几个回合下来,手中乌锥刺便刺中了黑衣人握剑的右臂,黑衣人吃痛,宝剑不稳,迅速败下阵来。
令狐飞羽神色不变,扔给败阵的黑衣人一颗药丸,黑衣人感激地一口吞下,去旁边打坐疗伤去了。她又一个眼色使出,右手边一个黑衣人走到擂台中央。
第二个黑衣人的命运跟第一个没有什么区别,同样脆败,然后是第三个和第四个。郭药师连战四人,均告获胜。
这时,令狐飞羽走向擂台中央,手中赤金龙头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郭药师正准备上前迎战,身后的完颜宗望制止道:“郭将军受累了,请先回位,此人交给后面的人即可!”郭药师闻言也不恋战,直接退后。
金人队伍中第二个出战的是折可求,折可求双手握宽背紫金刀,一看就是力量型的!
“哇呀呀,这老妇人不在家看孙子,偏要跑到这里送死,本将助你一臂之……”折可求边走边喊,来到阵前,可“力”字尚未出口,却听得耳边风声,令狐飞羽的龙头拐已至近前,情急之下,只能一个懒驴打滚狼狈逃窜,同样是一个照面,折可求败!
金营传来一阵倒吸冷气之声,这白发老太果然厉害!
完颜宗望有些吃惊,但并未慌乱。转头向着身旁望去。却见“金国第一猛将”完颜娄室从阵中出列,令狐飞羽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回话,只是心里暗加了一些小心。
完颜娄室的兵器是方天画戟,一上来就挺戟刺向令狐飞羽咽喉,令狐飞羽并未躲闪,赤金龙头拐一横,挡住了这一击。
两人对战十几回合,完颜娄室还是败退。军营中的金兵面面相觑。
只有统帅完颜宗望还是镇定自若。
“酆都双鬼,你们还不出手,等待何时!”令狐飞羽眼中迸射出一抹精光,对着金兵阵中脸蒙黑巾的两道瘦弱身形喝道!
“时”字尚未落地,只见两道光影已经迎面而至!令狐飞羽赤金龙头拐猛然一挥,“叮当”声响起,原来是两枚细小的柳叶尖刀,正是酆都双鬼的成名绝技“鬼门钉”!
令狐飞羽扫落“鬼门钉”,并未停顿,反而是欺身向前,龙头拐大开大合,化为长棍,对着酆都双鬼扫去,酆都双鬼不退反进,各自挥舞寒光闪闪的鬼头刀,乃是另一绝技“双鬼拍门”,二鬼径自冲向令狐飞羽,令狐飞羽看来没料到酆都双鬼会豁出去两败俱伤也要跟自己对拼,急忙拧身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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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双鬼得势不饶人,趁胜追击,令狐飞羽连连后退,转眼形式逆转。众金兵喜上眉梢,完颜宗望也呼出一口浊气。
令狐飞羽眼看已至擂台边缘,退无可退,却突然身法一变,从擂台一跃而起,在空中来了个大鹏展翅,却是舍弃了酆都双鬼,转身用龙头拐对准完颜宗望,在半空中强行提了口气,意欲擒王!
金兵也看出门道,不禁大惊失色!完颜宗望身前完颜宗翰,郭药师等人纷纷拿出兵器护驾,却听得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都别动!放下武器,再动就杀了他!”
众人循声声音望去,却发现完颜宗望已然被擒,身边是一道瘦弱的身影,黑衣黑裤,脸蒙黑色面巾,手中一柄玉箫已经抵住了完颜宗望的咽喉!赫然是当日单枪匹马杀入大营的黑衣人!原来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一击必中!
金兵顿时投鼠忌器,不敢继续上前,倒是完颜宗望很快回过神来,淡然道:“不用管我,杀了他们!”
可金兵并未听从命令,但也没放下武器。
“完颜将军,不如我们也讲个条件?你放了徽钦二帝还有宫中众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令狐飞羽从空中落下,悠然开口。
“杀头不过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完颜宗望并未示弱。
“动手!”令狐飞羽也是个狠人,直接发话,黑衣人轻轻点头,正欲将手中玉箫向前刺入。
“刀下留人!”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大喝从金人后方传来,令狐飞羽龙头拐一顿,而黑衣人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手中玉箫却未前进半寸。
说话之人乃是徽宗太上皇!此刻正被折可求扣在手中,钦宗皇帝则一同被韩常看住。
“壮士,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要朕去中都做客,并未为难于吾等!”徽宗太上皇请求道。
黑衣人不为所动,令狐飞羽则一脸漠然。
“你们敢动完颜将军,我们就杀了他们,大不了鱼死网破!”郭药师在后方喝道。
令狐飞羽赤金龙头拐抬起,身边的黑衣人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时间剑拔弩张!
“住手!传朕旨意:所有宋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徽宗太上皇声音微微发抖,但在黑暗的夜空下,仍然带着一丝威严。
令狐飞羽持龙头拐,并未放手。黑衣人转头看向徽宗太上皇,面巾下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一双眼睛却流露出不甘、痛苦的神情,手中玉箫微微颤抖,缓缓地向下垂去!
“若水不可!”令狐飞羽怒斥!
“若水?”徽宗皇帝身形一震,仿佛回想起了什么。
“师父在上,徒儿萧若水不肖,不能侍奉您老人家身前了,枉费师父教导!”
“萧若水!”徽宗太上皇双眼圆睁!
黑衣人缓缓跪下,向着令狐飞羽拜了三拜。
恢复自由的完颜宗望挥手阻止了上前的折可求等人。
“师父,若水十岁蒙您栽培,教我武艺,教我做人,此恩情若水铭记于心,可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萧家全家乃圣上所救,徒儿不能做那不忠不义之事!师父本不是宋室之人,如今又因若水陷于囹圄,还望师父就此退出,此事若水一力承担!”
萧若水声音依旧清冷,却掷地有声。
“放了我师父他们,我跟你们走!”萧若水起身,已经摘掉面巾,精致的脸上一块红痣格外显眼。
“不,要走一起走!”令狐飞羽不同意。
“那徒儿只能先自绝于师父身前了!”萧若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却是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若水!”令狐飞羽悲呼,但也知道自己徒儿的脾性,挥了挥手,一班人缓缓后退。
完颜宗翰,折可求等人蠢蠢欲动。
“谁敢动手,我们立即鱼死网破!”萧若水坚定道。听得此话,徽钦二帝心尖直颤:“姑奶奶,祖宗,别这么冲动好不好,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太可怕了!”
众将齐齐望向完颜宗望,完颜宗望轻轻挥了挥手。令狐飞羽等人鱼贯而出。
萧若水望着离去的令狐飞羽等人,绝美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手中匕首“当啷”坠地。
三天后,大军抵达中都。金人为了庆祝胜利,开始着手准备举行“牵羊”仪式。
金人命令徽宗太上皇和钦宗皇帝及其后妃、公主、宗室等人都换上了金人百姓服饰。
他们头上缠着帕头,身上披着羊裘,无论男女都要脱掉上衣,赤裸上身,金国百姓纷纷前来围观,昭示着俘虏被胜利者任意宰割。
金人还为两位皇帝起了封号:“昏德公”、“重昏侯”!
中都万人空巷,宋室所有人披着羊皮,像羊一样,在脖子上栓上绳子,被人牵着,围着金国阿骨打庙走三圈。
队伍中唯有一人衣衫完整,风华绝代,脸上的红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尽管双手双脚被缚,却让人不敢亵渎,正是女侠萧若水!
萧若水看着拥挤的人群,神色平淡,仿佛已经了无生趣。身旁看守的正是多次打过交道的郭药师。
“呃~”突然,郭药师一声惊呼,用手捂住了脖子,却见一尾梅花针嵌在喉咙中央,随即双眼圆睁,轰然倒地。发现惊变的众人看向郭药师身旁的萧若水,只见萧若水艳若桃李,面如桃花,眸含春⽔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龙凤钗。⾹娇⽟嫩秀靥艳⽐花娇,指如削葱根⼝如含朱丹,⼀颦⼀笑定能动⼈⼼魂。但此时已然停住脚步,赫然是俏立而亡!
远处一曲传来:
倾我一生,却难许你一座不败之城;尽我一世,却只能予你一场万年不醒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