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传奇(9)壮怀激烈
现在,我想起二次进京的状况,如同梦游一般不可思议;想起那里的有些人有些事就热血上涌、怒发冲冠。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我2010年将要再次进京的时候,有种豪迈悲壮的感觉。
命运真会开玩笑,想留京的时候怎么也留不下,不想去的时候偏要你去。在我研究生毕业时段,对于调动,是做过一番工作的,可是办事人没能在有限时间里办成此事,只好让我先回原单位待着。
我回来后,心早就没念想了,女朋友都在驻地县城找上了。得知我将要进京工作的消息,女友阿娇当着我的面哭了若干次,把我的心都要哭碎了。
女友阿娇动起了分手的念头,毕竟两人谈了不到一年。我不愿意,自认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啊。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深情地望着阿娇说:“既然调令来了,那就先去吧,去了之后不行再回来。”阿娇拿不定主意,勉强同意了。
我背上背包,再次北上。不过这次不是进大机关,也不是进院校,而是京城一个郊县的山沟仓库,团级单位。来之前,我是师级机关,如不来,下步很可能被军机关选拔走。
我认了,毕竟事办成了,毕竟进京了。坐地铁,乘长途汽车,打滴滴,辗转大半天,终于到了新单位。这个仓库远离县城,挨着乡村,在半山坡上。我感到又回到了原点。
尽管我经历过师机关政治部锻炼,但到了这个仓库,政治处魏主任依然把我当作新人来对待,把我放到了政治处,跟着一个老干事干。
这个老干事姓殷,说话阴阳怪气,表面客客气气。殷干事不简单,他是从仓库基层主官升至机关的,资格老,有经验,在魏主任和仓库肖政委那里有一定份量。这是我平时在聊天、开会等场合了解到的。
我对文字工作是有热情的,加上有师机关的工作经验,对手头工作驾轻就熟、得心应手。可是慢慢地,我逐渐发现:凡是苦差事累差事谁都不想干的事,殷干事总是想方设法转移给他这边,魏主任好像也默认这一做法。
无形中,我的工作量变得多了起来,工作量一多就会忙中出错,一有错情魏主任就把我喊到办公室,煞有介事地问:“李干事,你是从师机关过来的,怎么还会有错别字这种低级错误发生,把稿子拿回去重改。”我连忙回答“是是是,这就回去改。”像是欠了魏主任多少钱似的。
我无奈,尽心尽力的干了不少工作,结果是喜忧参半,一方面确实展示了自身才华,一方面又小错不断,怪就怪自己呗。可是,我注意到,每每挨魏主任批评时,对面坐着的殷干事嘴角就会露出诡秘的笑意。
这样的日子一长,我又有点受不了了。最让我难受的是,这地方离阿娇住处非常远,周末隔三差五还值班或者临时加班,不能随便回去看阿娇。刚来时魏主任还大大方方地关心我,“李干事,该回回,没多少事。”话是这么说,可工作量在叠加,不干完活谁好意思提回去的事。
一天晚上,十一点了,我刚弄完文字材料从办公室回宿舍。电话响起来,“呜呜呜……”没人说话,只哭。李军细看显示屏,是女友阿娇的。“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别哭!”我紧张地问。“我的手在厨房不小心划破了,止不住血啊,呜呜……”阿娇很无助,那边就她自己。
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可这么晚了,村里野滴车是不会跑路的。阿娇说,“你不用管了,我到门口打滴去医院。”“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安慰道。“嘟嘟嘟……”那边挂了。
我毫无睡意,抽着烟在等待着;在想,这么晚的时间,一个孤零零的女孩走在大街上,手上还不断的流着血,多么无助,要是遇到坏人该怎么办,明天一早必须回去一趟,管他有没有事。
过了一个半小时,阿娇打来电话说,已包扎好,血止住了,睡觉吧。挂了。我感到阿娇生气了,可是也没办法啊,离得这么远。这晚,他失眠了。
好不容易挨到凌晨五点半,我给魏主任发了个请假信息就匆匆走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返回,魏主任都没有回信息。
只是中间殷干事给我打过电话,问到哪里去了,上面机关工作组过来检查,汇报材料还得改。我说已给魏主任请假回女友这边了。殷干事说“魏主任也没给我说呀,我说大周末的怎么让我弄呢。”
谁弄不是弄,离了我还没人干了不成?我这样想,不过,自信我的文笔水平要比殷干事乃至魏主任都高。
阿娇很满意,不舍得我返回。魏主任很生气,对我说,遇到单位大事不能说走就走。我很纠结,毕竟我有一颗上进的心,工作是我的事业啊!可又不能不顾及阿娇,有她才有前进的动力。
有时,阿娇也会到我这里来。阿娇希望我能每分每秒陪着她,但是我得加班。我加班,阿娇也跟着加班,只不过一个在写材料,一个在旁边看书。尽管仓库后边有山有风景,我也没有大片时间陪阿娇过去玩。因为阿娇返回住处需要五个小时。
有时魏主任会和我聊天,对我说:“你来回跑那么累,何必呢?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在北京安家多好。”
魏主任的意思我懂。这样的提醒不止一个人给我提过,因为类似我和阿娇的情况别人也有,有的人就敢于割断旧情嫁给了北京。
阿娇有正式工作,有稳定的收入,从异地调到北京找到类似的工作,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谈何容易。
我也曾试着征求阿娇的意见,是否可以抛弃正式工作随军过来到北京安家。阿娇说,她历尽万苦才考到了这样的稳定工作,到北京谁说就能再考上呢,总不能和别的家属一样打工吧。她很不情愿。
我心情变得烦躁起来,工作上也不够尽心。我感到魏主任和殷干事在榨取自己的劳动成果,因为有时我起草的相对成熟的文字材料,总是魏主任或殷干事呈给政委看,政委就会以为是魏主任他们的成绩。政委看不到我的本事,我也不想总随他们的意。
我渐渐地把自己的锋芒隐藏了起来。经过团机关、师机关的历练,我的机关工作经验多少有了些进步。
八月份,上面直属机关组织团以上领导干部理论集训,要求每个单位主官要有不少于十分钟的发言。肖政委把这个任务提前交给了殷干事。
可是到了集训地招待所,肖政委找魏主任要发言材料时,魏主任问殷干事,殷干事说我在弄着。我很窝火,当着肖政委的面说:“我没有接到这个任务,我不知道。”
魏主任的脸瞬间变红了,殷干事低着头也很尴尬。肖政委看到这里,心里明白了几分,就对魏主任说:“今天晚上,你带着他们加个班,明天一早把材料给我。”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了,还叫我加班,这不关我的事啊,奶奶的,我心里气得想骂娘。
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会议室里,魏主任带着殷干事和我加起班来。我虽然加班,但主要是配合殷干事;看着魏主任睡不了觉、殷干事在忙活着我心里突然莫名的欣喜解气。
这种没有硝烟的斗争每天都在继续着,可是我还有更大的忧患。我不能像其他干部那样气定神闲地工作着,感觉到自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同水里的浮萍一样漂着,非常焦虑。
因为按照北京军人转业安置政策,单身干部到副营就可以留京;如若结婚,家属户口在京需满四年才能留下;且随着时间的延长,每年都会有转业名额,说不定哪天就会轮到我。
这个归宿问题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会焦虑。面对这种焦虑,我愿意独自承受,不想传染给阿娇。因为我知道,阿娇知道了,她会带来更多焦虑。
可是时间一长,这种焦虑感也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有时阿娇满心欢喜地过来陪我,我却借口去基层查岗,实际上是和战士们玩游戏去了,就是打仗的那种。后来,阿娇知道了这个情况,很是生气埋怨。我承认了错误,却从来没有告诉她心里的烦躁焦虑感。
在仓库工作了一年,我的情感终于有了归宿。我结婚了,和阿娇。在我心里,可能真挚地情感要比事业更重要吧。
尽管如此,我仍是一片浮萍。一边是需要奋斗的事业,一边是需要落地的情感,还有无法把握的未来。事已至此,心在撕裂,问题需要解决,该何去何从。我在等待着机会,在探寻着出路,可出路在何方呢?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我千里走单骑,拔剑四顾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