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魏风·汾沮洳》:国有大臣,家有长子
《诗经·魏风·汾沮洳》:国有大臣,家有长子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诗经·魏风》所采之诗,乃是魏之旧国所在地流传的诗歌。《水经注》记载的“汾水‘西至汾阴县北,西入于河’”,入河之处,即是魏之旧国。这个地方,实际上舜、禹故都。采诗之时,已经并入晋国。
从地缘上讲,因为是舜、禹故都,自然会帝风犹存,因为为晋国所并,自然霸业方兴。这便是“魏风”诞生地的地理气象。
《诗经·魏风·汾沮洳》各小节开头的“彼汾沮洳”“彼汾一方”“彼汾一曲”,所描述的便是汾河流经之地,涛涛汾河,所经之处或成为湿地,我成为沃野,或在曲蜿之间惠泽两岸。“言采其莫”“言采其桑”“言采其藚”所描述的便是汾河流经之处的农业生产。
《诗经·魏风·汾沮洳》与《诗经·魏风·葛屦》一样,都写到了魏地的贵族。《诗经·魏风·汾沮洳》称其为“彼其之子”——言其“殊异乎公路”“殊异乎公行”“殊异乎公族”。“公路”是执掌公侯路车的人,通常为卿大夫的庶子来担纲。“公行”是执掌公侯兵车行列的人,同样由卿大夫的庶子来担纲。“公族”是执掌公姓宗族的人,通常由卿大夫的嫡子来担纲。可见,这个“彼其之子”,非但是贵族,还是非同一般的贵族。《诗经·魏风·葛屦》称其为“好人”,所谓“好人服之”“好人提提”,就是那种可以不亲为细事的大人,用今天的话讲叫大人物——干大事儿的人。
两首诗写到的贵族,在德行修为上是迥然不同的。《诗经·魏风·葛屦》中的贵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人服之”,自顾优雅,目中无人——“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诗经·魏风·葛屦》中的贵族,身份虽与“公路”“公行”“公族”等量齐观,却德行“美无度”“美如英”“美如玉”,尤其难得的是不忘勤俭,与劳动人民打成一片。在汾河流经的土地上“言采其莫”“言采其桑”“言采其藚”。一句话概括之——“同样都是贵族,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中国社会最基本的单位是“家”,这个“家”是因血缘关系而组织起来的最小的共同体。中华文化传统中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抓住了这个血缘关系组成的最小的共同体。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演变,始终绕不开这个“家”。
昨天,我们讲“精准扶贫”,是基于这个“家”的观念,对于家中尚处于贫困处境中的兄弟姐妹的精准帮扶,通过帮扶使其能够负起他在自己“家”中应当负起的家庭责任。通过“精准扶贫”,中国完成了脱贫攻坚任务。今天,我们讲“共同富裕”。一些先富起来的人,内心里或许还在打小九九。“先富带动后富”如何带动?“先富起来的”要负起相应的社会责任,这个社会责任如何去负?
其实,还是要回到中国特有的因血缘关系而组成的最小共同体——“家”,才能更好的理解所谓的“社会责任”。
几千年的时光里,几乎每一个家庭中都会有一群兄弟姐妹,几乎所有家庭的兄弟姐妹都有不同的创造社会价值的能力。所以,几乎所有家庭的兄弟姐妹之间都会有能力和财富上的差异。正像几乎所有家庭的长辈都希望家庭中先富起来的长兄无条件关爱他的兄弟姐妹,内心里心甘情愿地去接济他兄弟姐妹中的弱者一样。“先富带动后福”不是简单的把先富长兄的财富转移给他的兄弟姐妹,而是先富的长兄负起“家有长兄”应有的家庭责任。
由家推展到过,正像“家有长兄”一样,“国有大臣”应当担负起他应当担负的社会责任。
同样都是贵族,《诗经·魏风·葛屦》中的“好人”没有承担起“国之大臣”的责任,没有对“纠纠葛屦,可以履霜”者施以自己应有的社会责任。《诗经·魏风·葛屦》中的“彼其之子”,始终与劳动人民打成一片,朝着共同富裕的路上不断进取,履行了自己“国之大臣”的社会责任。因此,前者在诗人看在“维是褊心,是以为刺”,后者在众人看来“美无度”“美如英”“美如玉”。
国有大臣,是国家之幸;家有长兄,是家门之幸。
汾水河畔低洼场,采摘莫菜多欢畅。龙凤一般那人子,美德难以尺度量。美德难以尺度量,一般公路比不上。
汾水之畔田一方,上下齐力去采桑。麒麟一般那人子,俊美如英正绽放。俊美如英正绽放,德行碾压众公行。
曲蜿绮丽汾水旁,采摘泽泻众人忙。最是显赫那人子,美得好像玉一样。美得好像玉一样,公族之中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