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远的风筝

飘远的风筝

焦小桥

这是第十个清明，茹带着女儿苹果，苹果领着一双儿女，来祭奠宁，宁说他会在天上注视着她们。

茹静静地闭上眼睛，感觉一缕风轻轻飘过，那是一丝丝暖，透着阳光的味道。

茹小心翼翼地打开珍藏的风筝，牵引着长长的线，看着风筝摇曳在空中，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孩子们拍手跳跃：“风筝飞走了，风筝飞走了。”

茹满眼柔情仰望天空，好看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宁，你好吗？我和孩子们都好，你看到了吧！”

宁的声音若隐若现地飘荡在微风里：“我看到风筝，我看到了你们，你们快乐幸福我就很欣慰呀！”

茹和宁是邻居，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茹到十五岁后，越长越美丽妖艳。

宁眼睛小小的，身材瘦瘦的，他不好意思对视茹的眼睛，只能偷偷地看她的背影，宁的心里装满了茹。

茹被大男孩子们围绕着，被花言巧语宠坏了，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肆意挥霍放纵。十八岁在学校厕所里生下一个男孩，她吓坏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满城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谁是孩子的爸爸？”满耳喋喋不休的声音。茹不太清楚怎么会生下一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里，不敢面对任何人。

宁冲出来大声喊：“我是孩子的爸爸！”茹惊愕地看着宁，心里想：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

宁和茹一起被学校开除，那个婴儿夭折了。茹不敢面对宁，被人嘲笑嫌弃使她越来越无耻无羞，与不三不四的社会渣子鬼混。

在一次喝的烂醉后，茹被人用酒瓶子砸花了脸，在医院孤零零地没人看她，连家人都不搭理她。

宁默默地日夜守护照顾着茹，茹的脸上都是包裹的纱布，她的世界暗无天日，她不想活了。宁说：等伤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吧！”

茹跟着宁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县城，宁离开学校那些年干些苦力活，攒了些钱，他们租了个小房子，安定了下来。

宁把房间布置的简洁精致，除了陪茹去疗伤，就到处找活干，每天带回吃的穿的用的，不会让茹吃苦受累，他从不表白，也没有任何承诺，只有默默的行动。

茹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关爱和温暖，踏踏实实地和宁在一起。

回想以前那些荒唐和疯狂茹暗自难过，“宁，你不会嫌弃我吧？”宁微笑着说：“不会。”“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宁还是微笑：“我后悔当初太懦弱，没有跟紧你，让你走了弯路。”

后来，宁开了个修车铺，茹在家做饭，也偶尔去小店帮忙。宁为人和蔼友善讲诚信，生意不错。

茹一直没怀孕，应该是幼小的年龄生产，加上以后不检点做下了病。茹很内疚，想离开宁又舍不得。

一天，茹做了个梦，梦中一个白胡子的仙人说：“赐给你一个苹果吧！”

第二天，茹捡到一个弃婴，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茹和宁收养了她，就叫她苹果。

他们换了大房子，买了车，苹果在幸福的怀抱中长大。苹果就要大学毕业那年。

宁对茹说：“把店盘出去，我们出去到处走走逛逛吧。等苹果找到工作后，她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享受天伦之乐。”

茹和宁在一起三十多年，内心再也没躁动过，她习惯并享受平淡平静的生活。

茹脸上的伤疤经过几次修复已看不出任何痕迹，依旧那么迷人，越老越风韵犹存。

宁却越来越瘦，有一天，宁突然昏倒了，茹把他送到医院，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宁肝癌晚期。

茹强行带茹去了上海，她要给宁进行肝移植手术，她要让宁活下去，她要把自己的肝移植给宁。幸运的是茹的肝可以给宁，这种概率是很少的。

可是宁拒绝了，他说不折腾了，让茹带他回家，让茹陪他走完最后的路程。

茹搀扶着宁渡过了三年难忘的岁月，他们每天在一起聊天散步，宁做了几个风筝，他说小的时候，喜欢茹时就想和她一起放风筝。

他说：“我走后，你不要哭，想我时，就去放风筝。等你老了，就让苹果，或让苹果和她的孩子去放风筝。你就站着旁边往天上看，就能看见我。

宁走的很平静，他深情地望着茹，满眼的眷恋和不舍，茹哭得撕心裂肺。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呀！

茹保留了宁所有的遗物，每天都和宁轻柔地对话，宁在她心里从来都没有走远。就像那飘远的风筝，牵扯着绵绵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