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十二点的烟火
#十一月一日,见到你了啊#
#《十二点的烟火》#
#白起#万圣节特篇#
---------------------------------
结束一天的工作,满身倦怠的白起总算是回了家。当时夜晚,天黑得要命,推开玄关的大门后基本就看不见任何光。男人也不着急,慢腾腾脱了鞋,直到大门紧闭,灯还是没亮。
白起在玄关站了许久,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缓缓朝客厅走去。
男人在沙发坐下,但不是端正坐得笔直,而是躺一样的,四肢耷拉,脑袋也无力靠在后头,敛眸抿唇,静默得好像坏了的钟表。
白起突然感到全身心的疲惫,这种疲惫更像是一种无力感,渗透四肢百骸,一点点钻进平静跳动的心脏,带去沉重和压力。男人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他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脑放空地发呆,像鲸缺氧六千四百米的深海,乐此不疲。
也不知道就这样一动不动了多久,窗帘拉死死的地方,竟透进了外面的光。白起略侧过脑袋,心里猜那是烟花吧,五颜六色地亮着,可美。要是她还在,定会兴奋地跑去,拉开厚厚的窗帘,边数落他的种种不是,边蹦跶在落地窗旁,旋转、舞蹈,迎着身后高高升起的烟火,美得不可方物。男人蓦地笑起,而且笑得愈发大声,笑得身子都开始颤抖。
他不由弓起腰,却意外牵动背后还未愈合的新伤口。疼啊,火辣辣的疼,但想想,其实又没什么感觉了,只说是忘了上药,明明出完任务后,队员有提醒过他记得上药。
于是男人便蹲了身子,在茶几下推出一个药箱,那药箱似都蒙上了灰,久未使用的样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摆的各种伤药更是晃花男人的眼,白起大概看了,基本都是未拆封的新药。他笑笑,这也倒是像极了她的作风。那姑娘确实不止一次提醒他说,对于警察这个高危职业,时刻备满充足的药物,总不会出错。
白起低眸,眼里的温柔似要溢出来般,打着一个接一个旋儿。他慢慢摸索出一个喷雾和一卷绷带,仔细与记忆中的比对,确定了与以往姑娘给他用的是同一种后,才打开沙发旁的小台灯,那光呈橘黄色,不是特别凉,却透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然而在上药的过程中,白起这才突然意识到,他早就淡忘了如何自己照顾自己了啊。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到寂寞,从与姑娘重逢前,不得已只能自己学习药理知识,到与姑娘重逢、久伴后,依赖上把背后工作交给她人的感觉。
只是现在又没有了,或者说,是回去了。男人一边手法生疏地上着药,一边想着如果是姑娘,会是怎样一副姿态呢。是调皮地刻意加重力道,还是小心对伤口呵气,可能不论那种,那姑娘都是副娇嗔样,看了人心痒痒又心暖暖。
整个世界静默着,只有窗外的烟花在发出耀眼的光芒。
最后似也没什么力气再上药了,棉花棒被丢地上,绷带也任由其散乱。这样一个大男人啊,压抑了很久吧,终于可以露出痛苦的表情了。没有人会笑话,没有人会呵斥,真像个孩子呀,死咬着唇瓣,小声啜泣。
千句万句的思念,汇在一滴眼泪里,缓缓、轻轻地落在沙发上,留下一斑圆圆的水渍。
男人终是侧躺在沙发上睡去,和一盏亮着橘黄色光芒的台灯,和一个忘记关上的医药箱,和沉默不语的这个家。
他睡去了。
“噗,真是个傻瓜呢。”黑洞洞的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影子慢慢飘出。那是个姑娘,嘴角噙着温柔无奈的笑,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某个睡去的孩子般的男人。
姑娘猫走去男人身边,生怕一不小心将其吵醒。她小心在沙发边蹲下,圆滑细腻的指尖描摹对方刀刻般的五官,带着无尽的思恋和眷顾。然而,在姑娘看到那两道微微拧起的眉毛时,心猝不及防地揪了一下。
“真是个——大傻瓜呢。”姑娘低吟出一句斥责,温柔致命。于是她便伏下身,落于男人眉间一吻,仿佛叶尖蹭过,细雨划过。而无故垂下的发丝更是搔得白起痒痒,忍不住加重呼吸。这样子真叫姑娘看了开心。
姑娘开心了,就赖在边上不走了,两手捧着脸就知道盯着男人看,呆呆地看,又痴痴地笑,浅浅呼吸缱绻悠长。
后来倒也不知过去过久,傻姑娘总算意识到,怎么可以大半夜睡在沙发上呢,着凉了怎么办!于是啊,小小的姑娘便开始尝试把傻大个扛去房间。不过,小姑娘总归也只是小姑娘,再怎么瞪眼噘嘴,也只能认命般去卧室取了厚实的被子来,盖在白起身上,且四面八方遮严实,仅露一个头出来。
姑娘嘻嘻笑着,俏气连天。她嘟起嘴吧又思考了会儿,当目光落在拉上的厚沉窗帘时,她按耐不住了,赶紧跑去,小心翼翼地拉扯开,让那月光、星光全部透进来,哪怕是一小点微弱的路灯也不放过。
姑娘回头打量整个客厅,看半天,还是觉得不满意,想着现在时间还长,便决定跑这跑那地忙碌,半点也安分不下来。给这儿的花浇浇水,也不管是否已经蔫了萎了;给那儿的桌台摆点小饰品,也不管白起这么个大男人会不会喜欢粉红少女心。总之姑娘开心就行了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然而在姑娘整理药箱,正把散乱的绷带一点点卷好的时候,白起悠悠转醒。但由于这次难能地睡了个好觉且睡的时间不长,白起的意识并不特别清醒。他只觉得朦朦胧胧中,看到被月光笼住的姑娘。熟悉的姑娘,也是爱的姑娘。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把一切归于一场梦。
他惊喜,狂喜,却连被窝里的手也不敢伸出。哆哆嗦嗦的,就怕一不小心,眼前人就不在了。
“悠然……”他轻唤。
“你醒啦。”
没想过会得到回应,白起眸子乍缩,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一时语无伦次。
“噗,你干嘛啦——”姑娘未说完的话最终还是被炙热的拥抱堵住,她僵着身,手无足措。但很快,她又无奈了啊,唇畔漾着清清浅浅的笑。
因为她听到白起一遍一遍重复:“悠然,悠然。”
于是她回抱他,也一遍一遍重复:“白起,白起。”
好不容易哄了对方躺下,姑娘趴在沙发边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仿佛是要把整个白起融进:“你快快休息哦,出任务很累吧。”她一下一下拍着被子,声音轻轻。
白起顺从地闭上眼睛。他觉得这是在梦里,在一个幸福甜蜜的梦里。他紧紧攥住姑娘的手,出乎意料的温热触感,让心一下有了安定。
他没有问你会不会一直在,姑娘也庆幸他没有问。因为现在的她确实给不了这个承诺。终于等白起再次睡去,姑娘听着他浅浅又有节奏的呼吸声,想着,这一定会是个好眠。
但慢慢的不知为何,被白起紧攥在手心的手,逐渐变了透明,到后来,甚至能够隐隐穿透了去。只有姑娘自己明白,时间就要到了。
她再次帮白起捻好被子,直起腰,站在茶几旁四处张望自己的杰作,打量这个家。明明哪都和之前一样,她却还是微微蹙眉,觉得不满意。她总感觉这么个大房子里,缺了“家”的味道。她其实知道原因,却不能放任这个原因永久存在。
也不知在哪找出了一盒彩笔,姑娘跑去落地窗边,丝毫不敢犹豫地上手就画。红色,黄色,蓝色……各种各样的颜色。姑娘看着窗户上的杰作笑开,眉眼透着喜悦,哪儿都透着喜悦。
十二点终于还是到了,预示万圣节结束的钟声响起。
姑娘缓缓退后一步,在身体消失的前一秒,她回过头,看着沙发上她爱着的男人,微微笑着。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唇半张,最终湮没在了十二点的钟声里。
次日早晨,白起醒了。
他能看到身上暖乎乎的被子,能察觉茶几上被整理过的药箱,能发现桌台上多了些姑娘平日最爱的小摆件。
他紧紧缩起眸,哑着嗓说不出任何话。他还想更多的打量这个一觉醒来完全变了样的房子,不料一个侧眸,被没有窗帘遮挡的射进落地窗的阳光晃花了眼。
他缓缓回头,入目的是一束怎样璀璨的烟火啊。
“白起,要多看看这个世界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