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帝王

天边现出一际鱼肚白，御书房内冷寂异常，皇帝伏在案上，默默发呆。

其实，民间所传非虚，他已忌惮永王整整二十余年。

他还是太子时，永王便已是永王。彼时，他的生母赵贵妃独得盛宠，连带先皇对他也颇为宠爱，一时器重竟甚过他这个太子。

登基后，永王在民间的声望已然累积得很高。

他是皇帝，但他嫉妒啊。

苏泊的折子来得意料之中，因为正是他命人去办的。那日，沈如山同他提起自己的大舅子苏泊，说他为人耿直，但忠君，若是将永王谋反的消息透露给他，他一定会当这个出头鸟。

而后永王入狱，便只能任人宰割。

他默许了。

牺牲一个忠臣又能如何，解决永王这个心腹大患才是最要紧的。他身体大不如前，若是永王有心，自己的儿子们未必能斗得过他。

思虑至此，心头最后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来，拟了一道旨。

————————————————

当日，皇帝便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吏部侍郎苏泊构陷黄胄，致使帝王血亲以死明志，犯下大过，着夺其官位功名，诛连三族。

旨意下达之时，众人眼光皆是瞟着沈如山，他的二夫人是苏泊亲妹，因此沈家亦在其三族之列。

“沈卿，既是妾室，便无伤大雅，将罪妇逐出门去，朕可不追究沈府之过。”

这是皇帝私下对沈如山说的。

他想起皇帝决绝却又坦然的眼神，便手心冒汗，伴君如伴虎，即使为他出谋划策二十载，也不过如此而已。

苏泊的结局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那么他的结局，又会有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