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曾国藩《挺经》29
《挺经》是曾国藩人生阅历和成功经验的总结,是他为人处世、做官治军的统一准则,共分内圣、励志、家范、明强、坚忍、刚柔、英才、廉矩、勤敬、诡道、久战、廪实、峻法、外王、忠疑、荷道、藏锋和盈虚十八卷,称为“挺经十八法”。
对于我们现代人,虽然时过境迁,社会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法,但人性鲜有改变,可以将挺经做为一面镜子,经常拿出来照一照,并时不时地问一下自己:“是否挺得住?”
本文是曾国藩《挺经》第十卷诡道中篇。
【原文】
兵者,阴事也,哀戚之意,如临亲丧,肃敬之心,如承大祭,庶为近之。今以羊牛犬佾而就屠烹,见其悲啼于割剥之顷,宛转于刀俎之间,仁者将有所不忍,况以人命为浪博轻掷之物。无论其败丧也,即使幸胜,而死伤相望,断头洞胸,折臂失足,血肉狼藉,日陈吾前,哀矜不遑,喜于何有?故军中不宜有欢欣之象,有欢欣之象者,无论或为悦,或为骄盈,终归于败而已矣。田单之在即墨,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此所以破燕也;及其攻狄也,黄金横带,而骋乎淄渑之间,有生之乐,无死之心,鲁仲连策其必不胜,兵事之宜惨戚,不宜欢欣,亦明矣。
【译文】
用兵,是很阴冷的事。有哀痛悲愤之意,如同失去亲人;严肃恭敬之心,如同身处祭奠仪式;这样才可以去讲用兵,面临战场。如今杀猪狗牛羊之际,见它们嚎叫啼哭在刀割之时,痛苦挣扎在斧案之间,仁慈的人就不忍心看,何况眼见以人命来相博杀的战争之事。先不说战争失败的情形,即使幸运获胜,看见战场上死伤的人彼此相望,地上尽是断头洞胸、折臂失足、血肉狼藉的景象,哀痛悲切还来不及,哪里会有高兴欢喜的想法呢?
所以在军队中不应有欢欣喜乐的情形。有欢心喜悦情绪的,不论是高兴还是骄傲轻敌,终归在战争中必败无疑。田单在守即墨的时候,将军有赴死的心思,士兵没有生还的念头,这是能打败燕军的根本啊!等到进攻狄戎时,披着金甲玉带,驰骋在淄渑之间的土地上,有求生的乐趣,却没有赴死的心思,鲁仲连认定他一定打不赢,果然被言中。用兵打仗的事应当有凄惨的准备,不应有欢欣的妄想,也是很明了的。
【诗人解读】
曾国藩认为带兵打仗是不好的事情,容易造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组建湘军,也是为了护卫儒家那个“道”。因此,他告诫自己的儿子千万不要带兵打仗,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早殇),第二子纪泽是近代中国第二位驻外公使,是著名外交家。第三子纪鸿喜欢研究数学,后来成为了著名的数学家。他们都没有带兵打仗,也没有位及人臣,但曾氏子子孙孙恪守祖训,代代有人才,后代中涌现出的科学家、学者,社会活动家数不胜数。
战争基本上都是以压倒性优势取胜,历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列少之又少,也就那么几个,因此值得大书特书,小概率事件不可能经常发生,也不具有参考性。两军对垒,在势力均衡的时候,就看谁少犯错误,少做一些瞎动作,因为一犯错就会露出破绽,一做瞎动作就会顾此失彼,使首尾不能相顾,自然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可是如果我们不动作,就会感到寂寞,焦虑,就会没有存在感,于是就忍不住了。不去做什么,比去做什么更重要。
所谓的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是带兵心理学。骄兵气势如虹,目中无人,自然会放松警惕,准备工作也不会扎扎实实去做,同时会对自己期望值过高,心里还着急得很,总想三下两下就把对方给解决了,甚至一棒子就把敌人打死,一旦遇到一点困难或变故,就容易犯晕,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样,失败的可能性就会暴增到无穷大,具有代表性的是抗美援朝战争中由麦克阿瑟率领的美军,曾扬言“要让参战的小伙子回国过圣诞节”,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哀兵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打仗是去求死,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可以害怕的,反而能杀出一条血路,赢得战争的胜利,项羽率领的破釜沉舟的楚军就是这方面的杰出代表。
《孙子兵法》中说,百战百胜不算厉害,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厉害,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天下没有常胜的将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的成本超出人们的想象,打仗就是打的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
一个国家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拖垮的,和平的确来之不易,以前常听人讲,打日本他捐一个月工资,真打起来,可就由不得你了,大家都会跌入无底的深渊,恐怕不是你捐一个月工资那么简单。
不管什么年代打仗,最受伤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以为乱起来就有机会,那只是痴人说梦,在和平年代都抓不住机会,真去了战争年代,顶多也就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