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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旗官

2018-12-11  本文已影响32人  林天歌

“有旗子的一端向上,旗杆尽量与地面垂直,这便是掌旗。”这是掌旗官被选入掌旗队后听到的第一句教导,也是现在他空空的脑袋里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战场是充满光荣的地方,他从小到大听到的每一首歌谣都是这样讲的,战场上有英俊潇洒的骑士,有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有快速穿插收割荣耀的轻骑兵,他听到过各种人被歌颂,却从未听到有人歌颂那几乎无法战斗的掌旗官,偏偏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不幸,关于战争,歌谣里总是避重就轻。骑士和神箭手确实存在,但他们只是点缀在许许多多用干草叉比铁剑熟悉的普通人之间,而且同为血肉之躯的他们同样会遭受突袭,遇到冷箭背刺,往往是生得伟大,死得匪夷所思。相比之下掌旗官要幸运很多,他被穿上了最厚最笨重的盔甲,无论敌人的弓箭还是己方的步兵都围绕在他身边,试图击倒或保卫己方的核心。他比自己以为的要重要很多,在混乱的战场上,无论击鼓还是鸣金都没人能听到,也没有人能搞清楚己方究竟是在高歌猛进还是一路溃退,他们只能依靠掌旗官手中的一面大旗来确定战场形势。

不时地,会有经过的满脸是血的士兵经过时大声要他坚持住,传令兵也偶尔到来,要求他站到这个土坡或者那个小丘上面。对那些击倒一个敌人之后在混乱的战场中不知所措的士兵,大旗是唯一的导航。掌旗官看到每个人看向自己和头顶战旗的目光,逐渐地了解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他开始有选择地执行来自各大帅帐的指令,用自己的方式率领大家向前推进。他有次推进得太过,导致身边的几位同袍都为了保卫他被缠住了,他方要感到愧疚时,却看到因为自己匪夷所思的位置,周围的地方士兵一阵大乱,甚至出现了不少逃兵,这让他十分振奋。

然而所有的行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些没有被吓倒的敌方士兵纷纷向他这边聚拢过来。随着被缠住的同袍们一个个被方盾顶住,被盾牌间刺出的短剑捅倒,掌旗官意识到他可能回不去了。他回望周围,有了主意。

掌旗官执旗跑向一处周围最高的土包,那里因为在双方弓箭手的精准射程内,几乎已经是无人区了。他被一具尸体绊倒的时候被后面紧追的步兵砍到了腿,但因为盔甲只伤及皮肉,而两支箭替他完成了复仇。他来不及思索,又爬起来,以旗杆为杖,向上爬去。多数人没有他这样的盔甲来抵御飞箭,很快便没有人追在身后,他成功地登到了顶端,他前所未有地看清了整个战场的景况,看到他的同袍们在战旗的影子里走向胜利。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迎上了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对方给自己的长弓搭上另一支箭矢。随着一阵疼痛,掌旗官失去了他的右眼,他这是见到了歌谣里那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了,他知道。他的左眼惊恐地看着对方又一只长箭飞入空中,又向自己俯冲过来,穿着重甲的自己却避无可避。

这还远远不是最后一只箭,那也不是唯一一个想干掉这面战旗的弓箭手。一只接着一只,那些箭好像飞鸟那样在空中调整姿势,各自戳向掌旗官盔甲的间隙夹缝,掌旗官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某些部分已经血肉模糊,很可能没希望回去了。

疼痛搅得他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脑中再无法想其他的事情,只保留下来最初成为掌旗官时接受的那句话,有旗子的一端向上,旗杆尽量与地面垂直,这便是掌旗。

而我便是掌旗官,他想着,身着重甲的尸体紧紧地握着深插在土包上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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