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只不过是一碗面的温度,你却在我耳边说书
时间已过晚上六点,虽然天依旧亮着,可是安安却有些饿了,本想出去喝碗清粥,却碍于眼前唾沫横飞的韦勇依旧沉醉在他的长篇说书里,不好打扰他的雅兴,毕竟才认识两个月,只得礼貌地给他蓄了水,然后打开冰箱准备晚餐。
韦勇终于意识到该停下来了,见安安去了厨房,也跟上来,不,应该是慢悠悠地踱步到厨房。
安安家是开放式的厨房,韦勇隔着酒吧台看着安安洗菜切菜,他高大的身影瞬间把不大的厨房全部掩映住了,安安感受到压力,只听韦勇用探寻的口气问她:“你今天要做几个菜?”
安安愣了愣,对着案桌上的菜机械地报出菜名,蒜蓉生菜,清蒸基围虾,西蓝花炒腊肠,紫菜蛋花汤。说完只听韦勇“哦”了一声后,没了下文。
安安没有扭头看他,却不想就这样冷场下去,漫不经心地问:“你会做饭吗?”韦勇用不屑的口气说:“会啊。”
接下来又是冷场,安安心里不想再接话茬,故意把手中的动静放大,心里却不由地在后悔,不该让他上门送米的,这件事米店的小弟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今天买米时恰好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询问她在哪里?自从他们经朋友介绍以来,韦勇会有意无意地在她周围活动。
安安随口说了句,在买米。韦勇说他正好在附近,果然几分钟他就到了,自然是他扛上米跟在安安后面回来。
“会做饭的事不能说的,会得越多做得越多,会很累。”
安安耳里听着韦勇带点得意的说辞,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手里切菜的动作“顿”了下没再说话。
晚餐后,安安洗碗收拾厨房,韦勇却在一旁不知怎么又说起了隋唐史。他的博闻强记,引经据典他们初次见面时确实令她惊异,可是现在,他说着那久远的别人的故事,和她有什么相关。
她现在只在乎碗的油腻程度,厨房的清洁,还有收拾完后无人打扰,可以安静地喝一杯茶,看一会书。
安安的走神终于让侃侃而谈的韦勇发现了,他发现安安没有捧场也没有呼应,这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脸沉下来,故意问安安,刚才他说的那段正史她怎么看?
安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知如何回答他,心神恍惚间手一滑,一只瓷碟脆生生地摔碎在洗碗池里,居然是一只碟子解救了她。
安安舒了一口气,赶紧收拾碎片,只听韦勇说了一句,小心别伤到手了,然后转身离开。“他还沉浸在他说书的尊严里吧?”安安暼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想。
等安安收拾完毕,韦勇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看胡雪岩,见她过来,扬扬手里的书又准备大发感慨,安安没等他开始,立刻说她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韦勇起身礼貌地告辞。
安安见韦勇进了电梯,便关上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躺在沙发上看月光浸入窗台,想起米峰和他做的那碗面。
米峰和他在同一幢写字楼上班,两个公司有业务往来,一来二去熟了,就常约了出去吃饭。渐渐地,米峰记住了她的喜好,每次都会提前在餐厅为她安排好靠窗的位置,然后点上她喜欢的食物。
有一次,安安加班到深夜,米峰等到他下班,想带她出去吃宵夜,可是常去的餐馆都打烊了。安安坚持马上回家,听着安安疲惫得几乎若有若无的声音,米峰只得驾车送她回家。
回到家,安安谢过米峰,关上门后安安又累又饿,连水也不想烧了,只软软躺在沙发上。
半梦半醒间,安安听到门铃叮咚声。她奇怪这么晚会是谁,慢慢起来疑惑地望向猫眼,见是米峰。
安安开门,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是一盒饼干一盒酸奶和一把面条。
安安愣愣地看着他,米峰对她笑着说,太晚了,既然不出去我就下碗面条给你吃吧,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你先喝一杯酸奶两块饼干垫垫底。
然后不等她说话,就去冰箱找了两个西红柿和鸡蛋出来,又在厨房找到几棵青菜。
“你快歇着去,我很快就好。”
安安倦倦地回到沙发上,米峰在做菜间隙,烧了一壶水,给安安沏了一杯花茶。
当米峰把面条端给她,安安望着里面红红的西红柿黄黄的鸡蛋还有绿绿的青菜,热腾腾的蒸汽瞬间迷了安安的眼,心里一阵温暖。
安安吃完面条,米峰已经收拾好厨房,他向安安打过招呼后拧着垃圾带上门走了。安安感觉身体暖暖地不想动,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才忆起昨晚的面条,味道真好。
自那以后,周末安安都会买菜做饭,约了米峰和几个好友一起小聚。每次米峰都会早到,帮她摘菜洗碗,看他那笨拙的模样,安安都不可想象那晚的面条真是他做的?
每次吃完饭米峰都会主动洗碗,可是安安不愿意,米峰拗不过她,就会在一旁收拾垃圾,陪她聊聊天或者商议大家明天去郊外踏青事宜。
次数多了,被众好友看出端倪,渐渐地,也就剩他们俩一起吃饭了。
每次安安见到和她一起忙碌的米峰,心里会微微荡起波澜,脸也会不经意地红了,有时她想着岁月静好会不会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们会不会已经结婚,会不会还腻在厨房里聊天嬉笑?
安安出神地凝望着天上的星星,最亮的那一颗是他吗?那一抹亮光分明是那晚他为她捧着面条时唇边漾起的微笑。
有时候人生真的只需要一碗面条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