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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故事|处心积虑的死亡

2018-06-27  本文已影响431人  卡布奇诺花蜜
宛如沉睡的人不自觉地的呼吸,发出叹息。

太阳没有升起,海面上微波荡漾。在远处望去,海和天浑然天成,只有那一道摇摆不定的身影让人困惑。随着天际逐渐浮现出白色,海边上那一道幽深的人影出现在地平线上。耸立在海和天的界限,那块灰黑色的,有着浓郁气息的颜色。海和天在互相翻滚,你推我拥,互相追逐。

当它们抵达那道身影的时,每条波纹都高高涌起,凭凑,撞击在身影上,随即消逝不见。宛如沉睡的人不自觉地的呼吸,发出叹息。这会儿,海波平息了一会,天空也逐渐清澈。大气就像一瓶被沉淀后的初酿,泛出白青黄三色相间朦胧光线展开在天际。

接着,这交织的背景似乎开始燃烧,升腾,如腾起的火焰。身影带着炙热将那沉甸甸的天幕托举了起来,只见白青黄三色相间被烧的消逝匿影。

远处持着明灯的手臂,越举越高,广漠的光焰,弧形的光芒,燃烧的大地,身影变得金光闪闪。

第一场

一个月前,我被检查出患有癌症。家人看到了通知书,妈妈眼睛哭的通红,我朝向女儿的方向望去,数着她上衣上的粉红色纽扣。周围的人都是脸色红润,而我却面色苍白,我的病床上有一块板,用一根绳子挂在病床边。上面的数据已烂熟于心,我知道的永远要比他们知道的要多。我熟知我还有几天会死,我知道上午吃哪些药,下午吃哪些药。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看懂身旁机器的一切。

在这儿,我是病床上的病人,我的根扎入机器的深处,穿过一条条的交织的线路,冰冷的血液。五颜六色的蛇,睁大眼睛看着它们毫不留情击穿我坚韧的皮肤。

在病床上,我躺在那里,木木地睁着眼望着那块板。而与此同时,他们,他们,他们在晃来晃去,一会在拨开香蕉,一会悄悄的出去擦眼泪,一会在那边和医生交谈,而我女儿在那边唠叨她学校的故事,就像一只小粉红色的蝴蝶的翅膀,而且在她呆望着我的时候,她的心也驻扎进我的眼睛里。一步步穿过那明眸的瞳孔,走进一片虚空。那边是虚空,孤零零的虚空,她找不到笑的答案。

她们认为我太虚弱了,不能说太多的话,需要静养。既然我那么容易疲劳,我要利用好这段时间,没人的时候,爬起了病床,绕着屋子慢慢地转一转,并且再次爬回了床上。假如能够的话,再去回味一下昨天串病房的时候,人们的闲谈,我透过别人的嘴,听到了关于那个人被动物园动物咬死而产生的感受。他被发现时,喉咙已经被咬断,咬断他喉咙的老虎也被送去注射赐死。窗外不知名的树叶子僵化在空中,月光炫目的照射。他是在动物园老虎的区域被发现的,血顺着下水道流去,动物园的天空飘着灰色的云,下面住着难以被宽恕的老虎,我的生命开始没有了意义。

现在我是独自一人,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时间还很早,还不到检查的时候。房间旁的鲜花有一点点的黄色,花瓣却五彩缤纷。我伸出手,想抽出一朵花,该死!任何震动都让我浑身颤抖,沉重的空气挤压着我的身体。上面,瞧瞧那天花板,瞧瞧那空气!都和我在做对!

我在医院消磨了一个月,在这里正蜕去生命中的一层皮,而他们将会说的只是,你要好好休息,没有几天了。我肚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阳台上。观赏阳台下的花朵,它们是怎样逐渐失去它们原来所拥有的毫不掩饰,各自独立的品质。那个粉红色的大花盆现在成了黄绿浪波中的一道条纹。

我无法跨越,这是一种障碍,我无法越过莫名其妙的障碍。现在这件严酷的、无情的事件即将结束,我要在此时此刻作出决定。

这是我的一个决定,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决定。我决定去应聘动物饲养员,然后给自己买一份保险。下了这个决定的时候,我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眼睛肿了,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使我双眼发酸。我恨病房间的消毒水气味,我恨那些反复使用过的病床和哭泣的人们。我恨那些动不动就皱眉头的医生。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一切都是那么的死气。倘若不是烟雾缭绕,倘若不是我低沉的双眼,我保准会哭出来。

牙齿和舌头,在口腔里碰触的间歇就有山崩地裂的疼痛,吹动的风钻入口中让空气变得清新,漂浮的空气暗示着另外某种不同的气味难以被人接受。我的怀里,揣着病症单,来到到了动物园。动物园展示了某种生活秩序,种族的差异。这是我在一刹那之间领悟到的,就在那晚,我在医院病床上,一群人围绕我的那一刻起。我拒绝了治疗,逃离了医院,把这个秩序破坏了。

第二场

我正站在动物园的门口,所有招引人的地方全都汇合在这里,狮子,长颈鹿,老虎,小鸽子,大象表演。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在我的面前,无数车轮在前面驶过,无数的脚步正在踏过。在这里交汇,又伸向四方。我正置身于中心。瞧我的影子,多么孤单,多么憔悴,多么衰老啊!我已不再年轻,我已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还活着,就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现在我发誓,对着镜子精心做了一些使我全身武装起来的小修饰,吞下止疼片,我再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想想那一间间关着动物的笼子,想想那盘根交错的草地路,想想即将面对的面试我的人,这是凯旋的列队,这是得胜的旋律。我的头上戴着赢来的王冠。

内心涌动的能量,使我变得完整,这一刻我不再是一名癌症病人,我成了一名有用的人,感觉到浑身洋溢着一种感觉。自从确症后,我一直存在于黑暗之中,我一直是隐藏着的,可当来到这里,我就挺身进来这朦胧的光影之中,在这里,我有了不在是别人的附属,也不在是一种累赘。在这里,没有抛弃,遗忘,没有同情。

师傅带着我,两人并排前行,我们走进了喂养老虎的笼子。我喜欢当锁被解开时,那一声清脆的哐啷挡声音,我喜欢穿过隔离带突然降临的那种晦暗的光影,我喜欢眼前模糊的老虎身影。我们走了进去,老虎越来越近,我抛弃了自己的坚强,恐惧油然而生。现在师父示范给我看,一块肉,二块肉,三块肉,扔了下去。我很喜欢,为老虎的凶猛而振奋,它的撕咬声平息了萦绕在我的震颤的,不光彩纷乱的心上的灰暗。

现在动物园的老虎区域,我可以自由进入了。让人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热血沸腾的全身在颤抖,现在我拿着钥匙打开门,数着1.2.3.4.5……跨入门后的答案是什么?好像你明白了一样!我没有答案,我只看见几个数字,1.2.3.4.5.……我被一个人留了下来,寻找答案。意义已经远去,我再往前跨一步,世界就被圈在里面,而我自己则会在这个世界之外。我内心哭喊着,“啊,救救我,别让我被赶出在时间圆圈外边。”

那畜生——老虎在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对我的身影全然不顾,当我把肉抛向它的时候,它健壮的身躯起伏,多么的健壮。当它吃着肉,当它跑动起来的时候,一股轻松解脱的感觉会传遍全身,还会让我飘浮起来,好像你就是那个泡沫,你会获得解放,你会感到,我摆脱了。不过它现在已经吃饱了,摇晃着它的身体穿过草地,我猜想,它的牙齿里正残留着一根肉丝。它感到厌烦。

现在我要去喂食了。已经多少月了,多少年了?我一直不停歇地跑到老虎这里,看着它,让它饿着,让它期待着。每隔3~4天,我把肉,以及带有我自己气味的东西扔向他。我数着步数,台阶,把每一步,每一级台阶当作某种神圣的仪式步骤。同样的,我每天晚上从日历上撕下已经过去的一天,并将它死死地揉做一团,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我感激生活,生活给了我病痛,也给了我其他可能。

第三场

现在!时间到了,重要的一天到了。令人厌烦的日子即将结束,那些嘱咐和医院的告别。现在应是强忍兴奋,现在我必须强忍内心的激动,欢快。谢天谢地,所有的一切即将结束。我将步入死亡,换取存在的意义。我平生第一次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怎么办?这种狂妄自大的得意很快消失了,简直是太快了。上一秒我还在亲吻胜利女神,下一秒幸福就离我远去。它——老虎一动不动,沉了下去,那样的时刻已结束了。它怎么不动了?在我的四周展现出一片冷漠的氛围,现在时间可以杀死我,这个已经得了绝症的人。只要时间还没有接触过这片未知的领域的边缘,为什么,我自问。“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我想,接着,拿出肉仍在老虎面前,但它一动不动。我可以编出成千上万的故事来解释突然失去活力的原因。然而故事是什么?是我脑子里的玩具,是我吹起来的气泡,是一个火圈穿过另一个火圈。我怀疑是否真的有故事去解释这一切。

什么是事实?那头凶猛的老虎,居然异常安静,它沉默寡言在周围一群鸡的吵闹的对照下显得十分古怪,现在它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接着摇晃了一下身子,威严的把头低了下来,一群鸡欢快的围绕老虎跳舞。片刻之后,老虎依旧神游天外。这就是实际情况,这就是事实。但在此之外,一切全都是隐秘的,全都是只能猜测的。

让我把它保持一会吧,无论将它称为爱还是恨,让我们保持一会这个用2个月时间,用希望,以及某种深深地沉淀在我内心的东西而完成的情景吧。也许将来我再也找不到,也再也不能从某件事情身上重新找到这样的时刻了。狄俄尼索斯就在里面,懒洋洋的躺着,但已经七天了,它都没有理我。我将要面对,如果没有办法激发它的食欲,那么我的计划都将泡汤,付之东流。

要是我能够相信,我将在不断的试探中逐渐死亡,我就能摆脱自己的病痛了。时间不多了,只剩下三个月了,此刻不会再倒退回来。

我看到了荒芜,我看到那低平,长长的荒芜边界线,我看到一些被践踏,满地泥泞的弯曲小草地,在摇摇欲坠的断垣拐进拐出,我看见一些金光闪闪的锁链,脆弱而颓废的气象,彷佛它们只是在一个名为虚无的博览会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建筑。时间彷佛永无止境,雄心勃勃则总是虚幻一场。我失败了,我试图激怒老虎,让它来攻击我,但它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一种所有努力全属徒劳的感觉笼罩着一切,弥散着死亡的酸臭味。

我开始对这种感觉感到厌倦,不愿意让这样的感觉讨厌地笼罩着我,哦,快扯掉它吧,快撕裂它吧,活跃起来吧!什么人都可以。清扫动物园的清洁工可以;快递员可以;亲切友好的老板也可以;我浑浑噩噩的走到一旁的地上坐下,就立刻感觉到那蜂拥而至的纷乱,不宁以及种种期望和种种可能性,形形色色的幻想瞬间滋生了出来。“叮玲玲”,“叮玲玲”,这声音就像是掠过许多树枝的气球,最终声音会落向哪里?未知的搅乱在一起,将会发生什么?

我想到了:是我的电话响起。

幸运女神会眷顾我的,“现在是十五点差二分,再过十分钟,会有一头八岁的老虎运来,你接待一下。”顿时,我心里滋生出病态的快乐,我开始瞧这动物园的大门不下二十次了,每一次都让充满悬念的心情变的越发强烈,这儿是我的希望,这儿是那头凶猛饥渴的老虎即将来到的地方。乌黑的眼睛闪烁着光泽,我才开始感觉到被命运眷顾的时刻,被某个前来的诸神召唤,喊走。

我开始了对即将来临的时刻的向往,当我站在这里,我想象自己是西西弗。沿着死亡在散步,采摘一些花朵,紫色的彼岸花,金色的牡丹,我要用我的手把她们紧握住,把她们缠绕在身上,我会走在通过死亡的河流边,望着那些金光散散的星点,翩翩起舞,我要奉献,我要充实。

“啊啊啊”,我所处的环境异乎寻常,不过没事。这时一清二楚,并非单独的一个人,不远处有一只老虎。它是不是有点不愉快?说我总是不给它肉吃,说我总是骂它,说我总是激怒它。毫无疑问,这只老虎在审视我。在这里,此刻,这只老虎向我遮遮掩掩的走来。

老虎在腾跃,燕子在世界另一端墨绿的水面上弄湿自己的翅膀。

快跑啊,快跑!那只老虎……!我会死在这里,而且毫无意义的死亡!得不到任何赔偿。我只能像一块肉,“咔嚓”一声,双齿合拢,被吞进肚子。这是一个充满荒诞的地方,我必须逃,要活下去。我必须藏起来,躲在那些洞中。不要往后看,身子尽量弯的低一些!快跑!

老虎慢条斯理的从他面前走来,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逃跑一样,也压根儿没有在意路途中的障碍。那么我们应该知道自己会怎么做,闭上双眼,慢条斯理的等待结局,心里沮丧到了极点。

我奔跑着,但这个地方太小了。我好累,慢慢跑不动了,“哈哈哈~”。它跟随而来,我被追随着穿过迷雾,一切都令人销魂着迷,一切都在迷雾中发生。成群的鸟尖叫着在树丛中穿过,我全身的感官都处在十分着迷的状态,现在我感觉到自己正在推开这扇迷雾之窗,感觉到了温润的舌头,凉爽的黑暗潮水漫过全身,我感觉到了冰冷的牙齿和那粗燥的胡须。

瞧那黑色的深渊,是地狱吗?是的,我在死亡。

OVER

瞧那黑色的深渊,是地狱吗?是的,我在死亡。特别奇怪的是,每当危机关头,一些并不恰当的想法,词汇就会急不可耐的要冒出来,这是对将死之人的惩罚。时间之河上发生的事情,和我逝去的生命毫不相干。时间正在逐渐收缩,趋向某一个瞬间,当一滴水珠带着混沌滴落下来时,时间也在滴落。

我看到了黑色的深渊里,我的家里,我的孩子,我的过去,以及布满了的溃疡,肿胀的牙龈。我看到了故事的真相,我看到了那被遮蔽的细节,我在地上躺着犹如一条死鱼,瞪大着眼睛。我的得意又通向了哪里?要达到什么样的结局?它们披着神圣的外衣。

我被一只老虎算计了,它蓄谋已久,假装老实的存在,不理会外在的诱惑。它是如何做到失去它原来拥有的品质,和性格?而且,似乎不可避免的,它的老实,它的无趣,它的懒散围绕着我,卷入并参与了一起它的策划。我的智慧此刻涌泻而出,而我也希望让世界之光重新照耀,说一声这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事情结束了,我死了。

他死了,掉落老虎的笼子,被老虎咬死了。对一切全完了,头上的灯熄灭了,前面耸立着无法逾越的障碍。这是真的,这是事实啊,他掉了下来,被老虎咬死。一阵疼痛,耳朵里轰鸣一声,紧接着重重的一击,世界崩塌了,他带着惊恐,掉落下来被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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